故乡下雪了,一如既往的。很早,当我还在外,还没回家时,当很多地方都还不太冷时,就从片片面面得知:故乡下雪了。
我也从同学朋友的种种“状态”中,窃窃的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喜悦。我知道,我或不知道,这种喜悦来自远离,也来自分离。
也许,只是我们才开始学着某种意义的“流浪”或“行走”。但好像又不是……或许,也只是我们将一种生活习惯的太久,我们才开始尝试着某种转换。但明明,我们又走得不太远,离得不太久。而我们又似早已学会了孤独着。也许,也许,这该怎样说得清?
我回忆起了在家乡下雪的种种。
故乡的雪向来下的早些。十一月刚过天气就开始料峭起来。北方,这儿也算不得干旱。时常阴晴相杂,冷寒交替,清晨霜雾浓重,傍晚冷气逼人。冷暖从来分明,大抵是跟随了北方人的某些性格。天气若也有形象,这种形象棱角该是若何分明呢?
忽然某天,天就飘起雪了。若天女散花,似仙者喷雾。片片着,翩翩的。不久,远山皆白,近树晶莹。“忽如一夜春风来”又怎描得尽这般神速?
当我们还是小孩子,谁也不能压抑一种难言的喜悦。但这又好像是时常的东西。
中午时,雪就开始小了,愈加轻盈。除却雪压树枝的吱吱声,雪滑落树梢的沙沙声。任若何聪醒的耳膜,也收听不到之外的声响。太阳在偷偷的移动着,光越来越明,雪越来越小。
渐渐有了鸟叫声。咕咕的。
雪完全停了。太阳斜空。场地被扫成一块一块。一块一块之外都泛着晶光,一块一块之内成了捕鸟的战场。
一个竹筛,一个短棍,一条细绳,一把秕麦。尽管,落网的很少。但笑声和喜悦却占满了整个雪地,充盈着有关雪的一切。
母亲来电话了,也说下雪了。天气很冷。
我始才从某些美好的幻想回忆中清醒过来。雪,决不是绝对的美好。至少,从母亲的眼里。
恍然中,我记起了曾经穿行在街头的那些个佝偻着身子的饥寒者。已经是快过年的光景了,大大小小的炮声渐渐响起,火药味在雪雾里弥散,寒气撩惹着一个个早就冻结的躯体。算还幸运,当一团团烟气从人团中漫起时,许能增添些温热吧。这样想着时,我该用什么言语和修辞来表达这样的内中难言?
下雪不一定都携着美妙的曲谱。
想着想着,我踏上了归途。雪静静的飘着。来时我行囊中装满诗集,我假装着可以一路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