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他时,已是深冬,却迟迟没有下雪。
他是一场不经意间途径冬天的春风,带来一阵梅香,却将它吹散,吹远。
那时年少,风华正茂,凛冽的寒风依旧没有阻止我和伙伴的游戏我们决定玩躲猫猫,而我恰巧是藏的。绕过了十几棵大树,映入眼帘的是一所破败的茅屋,斑驳的木门,褐色的锁链,在冬日里泛起冰冷的金属光泽。
我“吱呀"一声推开破旧的门,扶着门沿,探头探脑,屋子很窄小,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床头柜,上面堆满了书,还有一抹蓝色,刚认识几个字的我指着袋子一字一顿的念道:“精品补,这什么字?奶粉!”我匆忙跑进屋里拿了几袋,揣在怀里,猫着腰,急忙离开。
明媚的几缕阳光吝啬地从枝叶间头下,留下零星的光班。蓦然,面前的光被遮住,抬头是一位住着拐杖,带着眼镜的老爷爷,镜片在阳光下亮晶晶的,头发寥寥无几,蹒跚地,僵硬地移动细碎的步伐。我背着双手,道了声“爷爷好”。逆着光,没看清楚他的颜容,只见几片零星的残叶顺着他的拐杖,滑梯似的落到地面。绕过老人,我起身去找朋友。
就这样,我记住了茅草屋的位置,以后每天都来光顾,最寒冷的冬天充满香甜的奶粉味。也不只是特意还是巧合,这大包奶粉用完;依然会有新的一包拆开,像是在等我到来,回去的途中总会碰见那位老人,我依旧问好,他依旧微笑,只是越来越虚弱,颤颤巍巍的,像冬日里哆嗦的,将落未落的枯叶。
那天我回到家,爷爷招呼我,说:“心悦,桌上那些奶粉是一位老人送给你的。”顺着他的手,我才发现桌上赫然摆放着几包蓝色的奶粉,而我已经识字,认得那是“补钙奶粉。”他昨天刚刚去世,也不知道你见过没有,住着拐杖带着老花镜,住在一间破败的茅屋里……”我愣住,难以置信。
捂住嘴,我跑出门外来到。来到素日总是带着喜悦离开的屋子。不曾想,如此破败。木门已被铁链锁住,一把锁,阴阳两隔。我擦拭着一夜间抹上灰尘的锁,细细抚摸带有纹路的木门,回想起种种偶然,竟也是必然。我回忆着我们之间的点滴。鼻头一酸,终究没忍住眼泪,听见不远处的大人谈论着要拆掉这座茅屋,我失魂落魄的跑出。
途经那几棵我们曾在此问好的树,柔和的半斗阳光倾洒在我身上,这珍贵的暖阳,驱散了寒意,注入了温暖。就像第一次见到那般,阳光明媚,心情,也跟着明媚。
倘若一场错经冬天的东风,时刻温暖我的心扉。
他离开的时候,也是深冬,依旧没有下雪,我点燃我们的回忆取暖,并不觉得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