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只是一株小树,屹立在悬崖边。
曾经,它是大树秋天落叶时,落下的种子。这时,风来了,携带着它。它满怀希望地向大树挥手告别。大树挺着褪落黄叶的手,也向它挥手,表示祝福。
自此,它走了,离开了大树。它,满怀希望地随大风飞着,飘着,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它想象着自己会在哪里落根。也许是和大树一样落根在某一个院子前;也许是落根在果子缤纷的果园;也许是落根在森林;又或者是落根在桃李芬芳的世外桃源。一路上,它做出无尽的遐想,它飞着,飘着,经过一个个院子,经过一座座果园,也经过森林,但风并没有就此驻足。它笑着——以为那是风对它开的玩笑。它告诉自己,下一个落脚的地方就是幸福。就这样,它仍在憧憬。这时,它越过山坡,看到一棵棵巍峨的大树,它问风:“是这里吗?”风笑着,不语。
突然,它坠落下来,风消失了。它环顾四周,一切皆是悬崖峭壁。它孤单无助地落在这里。它叫喊着:“风,你在哪?快出来!”但风并没有出现,只是一阵回声。顿时,所有的憧憬全部化为泡影,它的眼前一片茫然,它悔恨。后方的山坡林立着的是它的同伴,它恨风,为什么不早点停下。
这一夜,它思索着,小声地哭泣,妄想着风会再次带着它。但是,这只是梦,并不会实现。夜,黑得可怕,它无法看清四周。它颤抖,害怕,也在思索着,它知道自己从此就要在此落根,这就是唯一的选择。
黎明到来的前夕,它终于想清楚了。它告诉自己,一味地等待并不会有什么变化,事实终究无法改变。它只能选择在这里落根。于是,这一刻起,它没再抱怨什么,也没再后悔什么。它开始努力,在这悬崖里艰难地汲取水分,寻找养料。多少个春夏秋冬过去了,它仍默默地生长着。终于,它发芽了!那是在一个同样寂静的深夜,它第一次露出了快乐的笑容。它看着自己——这一株小小的幼苗,信心倍增。
它,更努力地生长了,只为了和一棵普通大树一样,长得粗壮。它拼命地汲取水分,寻找养料。在每一个下雨天里,它拼命地吸收着雨水。它知道,这是在它生长的时候,它必须好好地把握。就这样,不知又过了多少个春夏秋冬,它终于长成了一棵树。这一刻,它心潮澎湃,激动不已,它感慨着自己走过多少风风雨雨,一切都过去了,它看着自己,巍峨地耸立在悬崖边上,它告诉自己:“这是怎样一棵巍峨高大的树啊!”
就这样,它屹立在悬崖边。不知又过了多久,那一夜,黑暗降临,它安甜地沉睡着,天空中突然电闪雷鸣,闪电震醒了它。它知道,暴风雨即将到来,这使它想起以往——它努力地生长着,终于成了现在这一棵巍峨的树!
暴风雨来了,夹杂着闪电雷鸣,这是从落根到现在最大的一场暴风雨,后方,小山坡的树一棵一棵被摧毁,它仍屹立着。但暴风雨这么大,早已摧毁了它大片大片的心血。它痛苦地呻吟着,披在它表面的这层外皮,被暴风雨一点一点地褪去。天空,依旧雷鸣着,闪电着,不间断,它走过那么多的风雨,如今却在这场暴风雨下一点一点地覆灭。这一刻,它又思索着,看着这棵美丽的自己,它想起自己曾经也后悔过,但此刻,暴风雨一点一点地摧残它,它却毅然告诉自己:“我不后悔我的选择,至少曾经也美丽过。”
于是闪电来了,如此巨大,震在这悬崖边上,它,倒了,被摧毁到悬崖底下。悬崖下,传来一阵悲壮的喊声:“我不后悔!”是它的声音。它倒了,生命结束了。但它却依旧坚决地告诉自己:“我不后悔。”悬崖底下,又一阵声音传来:“至少曾经也美丽过……”
风,雨,雷,闪电,来得更猛烈了,似乎是冲着它,冲着它那无悔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