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当我回到北五环外的家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北京这几天的傍晚特别美,云雨之后,一抹晚霞映红了半个天空,而那些或黑或赭的云团,则镶上了一道金边,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乌云边。据说,见到乌云边的人都是幸运的,而更多的人,都在阳光射穿乌云之前就已经放弃。
有大半年没回过儿时的家了,这个曾经轰轰隆隆的工厂大院,记录了我16年的懵懂时光。一切都还是那个样子,坐在那张熟悉的书桌前,我开始写这篇文字。这书桌比我的年龄还大,是父亲用工厂的废旧材料做成的。多年以后,那侵透过我汗水的桌面已变得微暗,但左上角用小刀刻出来的两个小字却仍清晰可辨——“范儿”。我知道这开头,但我却并没有想到这结局。
15岁的那年,我穿过大半个城市,去上我的高中。这是一所不错的学校,而我则是一个体育特招生。我偶尔上上课,更多的时候是在打球。我从未担心过自己的前程,因为我的前程早已注定。打球,打更多的球,我从未去探索其中的意义。我漫不经心地过着每一天,唯一的苦闷是和儿时的小伙伴们分开了,这也正是父亲送我到这所离家很远的学校的原因。
终于有一天,校园里有人开始谈论一个名词——高考,就如同古人谈论科举。我没有太把它当回事,但是父亲却开始要求我提高成绩。为了不至于太丢人,我只好上更多的课,打少一些的球。我的记忆力很好,分数也增加得很快,但是我从没有觉得开心。
当人被迫陷入某种困境之后,一定会以恶习来发泄。我的恶习是骑车。作为我提高成绩的条件,父亲给了我一辆二手的250摩托车。我总是在清晨6点的时候,骑着它飞驰过北京的街头。我甚至骑着它到了遥远的沈阳,那时候还没有高速公路。在我逃学两天回到学校后,父亲拿走了我的车,还有我的人。我被锁在家里,就是现在我在的这个屋子。
浑浑噩噩地睡了几天之后,我终于醒悟。高考不是我的范儿,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不是我的范儿,快乐肆意地生活才是我的范儿。我在书桌上刻下这两个字,我要选择自己的人生,让死记硬背和政治说教都见鬼去吧。我决定与父亲谈判,这是我第一次,与父亲平等地交流。后来,后来的事你们就都知道了,我去了艺校,并且开始拍戏。
虽然生活远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顺利,但是我还是感谢我的选择。在以后的日子里,我还做过服装生意,尽管不算是特别成功,确实一个很好地体验。我甚至学会了磨心形的石头,他们在我的店铺里总是特别受欢迎,很多女孩子最终因为这些石头买下了我的衣服。再后来,我的戏越来越受欢迎,我有了更多的选择,我做出了更多的选择。有工作有生活有爱情,每一次选择都不一定是最佳,但我珍惜每一次选择的权力,并且始终听从我的内心。最终,我有了我的范儿。
心一但用了,就会留下痕迹,深深浅浅;
梦一但做了,便会有些幻想,明明暗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范儿,每个人都有
——选择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