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伴随着聒噪的蝉鸣声,夏天已经大摇大摆地缠绕在我的身边,惬意地躺在空调房里,耳边充斥着优雅的音乐,但是那烦人的蝉鸣声仍时不时地溜进比它好听许多倍的音乐里,原本沉静的心被漾起了层层涟漪……
傍晚,迎着夕阳散步在林荫道下,中午的炎热已褪去了不少,晚风袭来,给人带来丝丝凉意,坐在还留有中午炎热气息的石凳上,独特的夏日气息缭绕在我的身旁,"吱——”
一声突如其来的蝉鸣打断了我的思绪,我不禁抬头看看那烦人的家伙,黑色的小家伙正舒适地栖息在嫩绿的树叶上,不时用它那独特的歌喉来驱散它自身的炎热,那响彻苍穹的声音好像是它用自己的生命呐喊出来的曼妙歌声,你永远也无法想象,从那小小的身躯中是如何呐喊出如此响亮的声音,你永远也无法想象,无数的夏蝉在炎炎夏日演唱它们自己的生命之歌的场景……
顷刻间,我突然了解它们为何在烈日当头的情况下仍不停止它们卖力地歌唱,因为,那是它们的生命,那是它们的全部!几年来在土壤里的耐心等候,不就是为了今天能在大自然的最高处引吭高歌吗?
夏蝉的坚持,夏蝉的努力,夏蝉的奋斗,夏蝉的汗水,都在这个炎热的夏季用它的生命诠释着!不论再小的生命也有它的闪光点,不论有多长时间的阴霾,终会有彩虹满天的一天!
又是一年夏季,夏蝉在艳阳热烈的呼唤下——破土而出。它们抖擞着因经岁的蛹而拘束了两年的翅,飞上了树干,要呷取树的津液。“只有三十天了!”蝉们欢快地说,“也就让我们高歌吧!”……
许多人反感昆虫,特别是蝉——方方正正的大脑上,两只突兀的复眼看得人头皮发麻;六只短小的足还背负着一个大腹便便的下体;那一身黑衣在阳光下却也了无光泽——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不舒心。但你可知,这看法是不公平的!——面对受过战争洗礼的军人,看着他身上挂满的伤疤,我们说这是上苍赐于他的英勇的勋章;而断臂的维纳斯也是残缺,但作为艺术品的她,我们说残缺孕育美丽……同是艺术品,都被大自然给予了灵性;蝉也应在世人眼中美丽!
蝉活得苦命,只因为它一生都在追寻生命的真谛——默默地出生,到了化蛹之时,它是知道了:生命的真谛也许是歌颂生命。但它是需要时间的——两年的时间——化蛹成蝉,于是爬上树头,放声高吟……这就是生命的真谛吗?我不得而知,这是自然留给人类与万物最深、最玄的谜!而我这孩童,可还没有对其发言的权利……但我看到了许多人,他们正极力的思索呢!
梭罗,他在瓦尔登湖畔边自给自足地建起了一幢房子,并居于其间,一八四五年到一八五四年,他用九年的时间渗透自己,猜想生命,著成了名震世界的《瓦尔登湖》……九年,他用自己的文字同夏蝉般的鸣叫!
我曾观摩米开朗琪罗的大卫之像,他在教会的胁迫下,闭门四年,日月辛劳。而在四年之后,随着“吱”的开门之声,米开朗琪罗带来了大卫!他兴奋得如孩童一般的大笑,掺着大卫的笑,他同夏蝉般鸣叫!……
人不同于夏蝉——夏蝉只能用自己的一生,为生命而鸣叫;而人,却能将自己三万多天的一部分,来思索生命、同生命博弈,一如那九年渗着人生的孤寂的梭罗、也一如那四年日夜左手拿钉,右手执锤打造大卫的米开朗琪罗。他们有着同夏蝉一般高歌生命的兴趣,不过是前者以文字为生命,后者以艺术为生命。他们敢于为自己的生命而高歌,而我,也欣赏这样的人——这如夏蝉般鸣叫的人,不因生活辛劳、反而享受生活的人……是的,我欣赏!
于是,想起了《达人秀》中一个老人的话:
——我们要生活,而不是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