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很瘦,很黑,很小。脸上有数不清的痣,但长得很年轻,看父亲的背影,就像是一个只有二三十岁的年轻小伙子一样,挺帅的。
父亲沉默寡言,也不太爱笑。也许,是因为这多少年来被生父亲很瘦,很黑,很小。脸上有数不清的痣,但长得很年轻。看父亲的活所折腾的吧。
在父亲只有十几岁时,爷爷就犯罪了,进了监狱。家里的顶梁柱到了。在巨大的痛苦之中,年幼的父亲就挑起了养活一家人的重担,被迫辍学,从此就带着自己瘦小的身板奔波在农田之间。一天天,一年年,多少个花开花落,多少个四季轮回,父亲用汗水浇灌着农田,把青春挥霍在了农田中。后来,爷爷出狱,父亲成家。但爷爷奶奶做事特别极端,和母亲的关系闹得特别僵。甚至,我出生时,爷爷奶奶正在悠闲地听着经文,看也没看我一眼,问也没问母亲一声,冷漠之至。于是,被爷爷奶奶伤透了心的父亲带着母亲和我,净身出户。千辛万苦盖起几件小房子之后,妹妹呱呱坠地不久,父亲去读了县卫校。回来,就当了一名普普通通的乡村医生。
直到现在,父亲仍守着自己的小诊所。母亲则带着我和妹妹在县城读书。因为我从小就学习好,父亲母亲希望我有出息,便将一个家拆成了两半,让我和妹妹来条件较好的县城读书,两三周才回家一次,看看父亲。每当我周末回家看父亲时,刚进屋,总能闻到一股香喷喷的我爱吃的大米饭的味道,还有父亲那简单的一句:“车上挤吗?饿了吧,赶紧吃啊”我笑笑,坐下来就狼吞虎咽,心里暖暖的。父亲送我坐上回县城的车,车开的时候,从后窗看着父亲的身影越变越小,越变越小,我知道,那是父亲在目送我,拐角处,不见了父亲的身影,我的泪潸然而下。天知道,我有多不想离开父亲,父亲有多不想离开我们,但······
父亲平时沉默寡言,不善言辞。但喝了酒之后,就仿佛有特别多的话要说,总是滔滔不绝,脸上也挂忙了笑。一次,父亲喝过酒之后给我打电话,先随便问了问家里的事。然后突然就说,怎么你们不想爸吗?一点儿也不想吗?那么久都没打过电话了,爸很想你们啊,很想很想。我愣住了,大滴大滴的眼泪措不及防的从眼眶中滑落,电话那头的父亲竟也哭了,抽抽搭搭的。我们两边都泣不成声,也不知道电话是怎么挂的。那夜,我失眠了,回想着一家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我哭了,哭了很久很久,枕头让泪水打湿了一大片。清晨,才迷迷糊糊睡去。我知道,那个夜晚,父亲肯定也失眠了。一个人在黑夜里,任孤独噬咬,任思念泛滥,人眼泪流淌。事后,父亲解释说,那晚喝醉了,说的都是醉话,别放在心上。可我知道,酒后吐真言,父亲的心里积了太多的思念,太多的苦,可父亲从不说,从来都是一个人在默默承受。从那以后,我每天都会给父亲打电话,只是随便问问,没什么重要的事要说。但是说什么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听到了父亲的声音,父亲也听到了我的声音,我感受到了父亲的思念,父亲也感受到了我的思念。忽然间,我才发现,听到父亲的声音,真的好幸福,看到父亲浅浅一笑,也好幸福。因为,我感觉得到,父亲的爱好浓,好浓。
父亲一直在用自己简单的话语,简单的行动,诠释着一个深远的词—父爱。父亲很瘦小,没有宽厚的肩膀,但父亲的肩膀很温暖,累时,总可以随时依靠。我发誓,父亲的笑容是我今生最大的守候,我会用自己一生的努力,一生的时光来让父亲幸福,一定会的,一定会的。
父亲啊,我的父亲,我深爱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