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那年,我11岁,他22岁。
在那山高水清的小山村,他作为支教大学生,跟随团体来到我们学校的。小小的学校,因为他们的到来,有了新的活力。
他有好看的眉眼,颀长的身材。好听的嗓音,一口流利的普通话。
他教男生打篮球。矫健的身姿,敏捷的把篮球投进篮圈。女生们都围观尖叫,显然,她们都喜欢他。也包括我。不过,我迷恋的是他脸上的阳光,那么明媚,那么耀眼。
那时,我还是一个内向的小女孩。羞涩,胆怯,不愿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的想法。所以,当女生们围着他说说笑笑的时候,我选择了远远的看着。
他教我们班语文。他喜欢诗词,尤其是那种伤感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样明媚的一个人,竟对这样伤情的文字如此执着。但每次他为我们朗诵的时候,我总是会红了眼眶。然后在本子上一笔笔记下,那些凄美的诗句。
某日,他叫住了我:“你也喜欢那些诗词么?”
“恩…”我低下头,脸绯红着不敢直视他。
“这个给你”,他给我一个厚厚的笔记本,“里面全是我这么多年来摘抄的诗词,我的最爱。”
“老师,这……”
“知音难求。我也要谢谢你。”
他转身离开了。我翻开,第一首诗:“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那时候的我未必真的懂得诗中的含义,却在他转身之后哭红了眼……
他依然打篮球,饱含深情的为我们吟诗。我依然喜欢动笔写下他吟的诗,有时甚至能小声的和上几句。只是,他会时不时冲我微笑了。
他脸上的光芒照亮了我生命中的阴霾。他也不会知道,这个不爱笑的小女孩正遭遇她人生中的低谷。父母挣扎在离婚的前线,家庭濒临在破碎的边缘。他也不会想到,她因此深深地爱上了他。
他在我的作文《我想逃离这个星球》上写道:如此的年纪,何来此等感伤?如果现在的生活不太顺利,那你在未来的日子里一定会感受到更多阳光的。很多人希望你快乐,我也很希望…真的。
他试图找我谈心,但是我真的很难释怀。我让他为我解释那首诗的含义,他在说到一半的时候抬头遇到了我的目光。我看到他把头狠狠地埋下;“其实…这…这首诗,我也不很确定是不是这样的解释,我…我不能给你确切的答案。”
他说他不能给我确切的答案。我想他或许已经知道我的意思了吧。
六月就这样结束了。我看到操场边那棵不知名的大树更绿更茂密了。而他,也要离去了。
被人群包围着的他,表情却很复杂。两眼不停地在人群中搜寻着。他是落下了什么吧……还是那是他根本没想过要带走的东西。大树后面的我,睁大双眼,任眼泪一滴滴滑落,打湿了怀中的诗集。
女生们说很想念他吟的诗,但没有人记得,哪怕其中一首。男生们说很想念他教他们打篮球,但很快的,已经学会的他们不需要他了……一切又归于沉寂,生活又回到了从前,仿佛他不曾出现过。
只有一个人,会时不时望着远处发呆,口中念念有词。
在一个有风的夜晚,我双手合十,祈祷我爱的他,一切安好。
我曾无数次想过,他打开旅行包后的表情。浅蓝色的信笺,书写着一个女孩缱绻的心事。她的爱就是浅浅的蓝,淡淡的忧郁,深深的哀愁。信笺上还有那首被泪水打湿的诗: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文/_雁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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