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变的谁都不认识了,她的孙儿,孙女,连自己的女儿和儿子都不认识了。
突然有一天她失踪了,我们全家都在找她,可找了一个上午也没找到。最后还是通过警察找到她的,据说是在郊外找到她的。回来后,还一个劲得骂我们为什么要带她回来,她不承认这是她的家,还一个劲得找她认为属于她的家。她自己已经把我们和她隔绝了。
回来后,外婆嘴里整天唠唠叨叨,说什么我们把她给关起来了。看到我们这群外孙外孙女们,还以为我们是一群野孩子,就拿起她的拐杖打我们。我们全家都看了十分痛心,原本那么疼爱我们的外婆已经不存在了。
值得唯一庆幸的是外婆还记得外公,有时她一个人睡在床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嘴里喊着外公的名字。可她不认识外公的人,就算外公站在她身边,她还是把他当成是个外人,还是会用拐杖打外公。但我们知道外婆的心里还是有外公的,毕竟外公是她这辈子最爱的人。
后来,外婆的病情变的更不乐观了,需要住院。一开始,外婆死也不肯去医院,最后我们和她说外公在医院里等她,说外公很想她。她这才一声不响地和我们去了医院,一路上还一个劲地问我们医院到了没,她要见外公。她哪知道那时外公就坐在她的旁边。
不知怎么地,外婆到了医院就开始喜欢吃橙子,一直让我们去买橙子。买回来的橙子她只要外公喂她,我们还以为她认识外公了。谁知,外婆说:“我就要他喂,就像老头子喂我一样。”之后,外公一不在,外婆就要喊了,我想外婆已经慢慢地开始接受外公了。
自从外婆得病后,就喜欢一个人心心念念,嘴里一直说着话。在病房里,一个人无视我们的存在,说着一些关于她和外公以前的事情。她的情绪一直都很激动,不停在敲打着床边,有时,她说的话很不清楚,没有人知道她在唠叨什么。有时,外婆只无声地,挣扎着,比划着不同的姿势;抬起,有放下,仿佛是是舞台谢幕的那一刻,直到没有力气再比划,她才随着外公那怜惜的眼神静静地睡着……
渐渐地,外婆有点认识外公了,可对我们这群孙儿们和自己的儿女却还是没有一点印象。她开始什么事都依赖外公,还是最喜欢外公喂她吃橙子。慢慢地在外公面前开始听话了,外公说什么,外婆都能很认真地去听,去做。仿佛一个刚懂事的小孩一样。
外公八十大寿,全家说要帮外公做个生日,所以把外婆暂时从医院接回。面对那么多“不认识”的人,外婆显地很害怕。她不停地拽着外公的衣服,让外公赶客人们走。外公对她说,那是他的朋友,让她不要害怕,果然外婆就不响了,静静地坐着,一个人吃着从外公手中递过的橙子。
吃饭的时候,外婆不停地往自己的碗里夹菜,她面前的碟子已经堆得很高了,可还是不停地在夹。终于在碟子的菜要掉出来的时候,她停止了。接着她捧着满满地一碟菜走到外公面前,说:“老头子,你快吃吧,他们都要抢,我给你抢了好多,你快吃,再不吃,就被别人抢了。”外公看着那个碟子,里面什么菜都有,杂乱无章,再看着外婆认真的脸庞,眼里溢出了感动的泪水。忙点头说好,外婆还在不停地让外公吃那一碟菜。
最后,外婆还是离我们远去了,命运切断了外婆和世界所有的联系,让她遗忘了生命中的一切关联,一切关爱的人,而唯一不能割断的是她和外公那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临死前,外婆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望着坐在床边的外公,双眼里充满了不舍的情义,最后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谁说心事必得用言语倾诉,谁说只能用双眼识出那无双的容颜。如果命运将生活剥夺,如贫瘠沙漠里一棵干涸的仙人掌,自己所爱的人也会为自己盛放一千朵鲜花。那不曾说出口的爱,仿佛蕴藏在煤里的火焰,仿佛久蕴在河底的水流,是一生的燃烧和奔腾。
爱出者爱返,福往者福来。生命因爱而精彩,人生因爱而完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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