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住在一个大院里,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格局很让人回味:整个院子呈榔头形,有一段似把柄长长的路,与其说这段路清爽,不如说其寂寞。
倒是明这么一个男孩,陪伴着这条路。他就是阿盼,他和我从没说过任何一句话,之所以我敢于称他为阿盼,是因为在和心目中,他是一个浪漫主义者。第次归来,我都可以看见他。阿盼在杷柄路上,双手托着腮,呆呆地望着被浓密的树叶所遮挡的蓝天零碎的部份,日复一日,只要是晴天,他都这样。大家问他在看什么呢?这么幸福。他多半回答:“我在看太阳。”众人皆笑,因为这条路不但长,人很少,除了个门卫处,没几个人光顾。再者说了,两旁的大树枝叶交错,阳光投下的是点点星斑,哪有什么太阳。何况,阿盼祈求阿盼很可爱,特别在等太阳的时候,脸圆了,嘴小了,让人看恨不得上去吃一口。所以他人缘极好,门卫都在无聊时拿他的童趣来取乐,他比我小一些。在我注意到他好些日子的时节,一个对于他来说无非是个特大喜讯的消息传来,原来为了改拓大院,那条路上的参天大树重新分配,移植到各个地点。这下好了,阿盼的愿望快达成了,他还兴奋得不得了。
从此,阿盼有“音乐”听了,——移树的声音,看着头顶浓密的枝叶一点点减去,阿盼笑得越来越甜了。太阳,似乎也越来越亮、红。最后一团枝叶将砍去。这天,阿盼来得很早,也很隆重,虽然动作与原一样,可给人的感觉却大不同。借到椅子坐下后,不再双手托腮,而是用种庄严神圣的姿势,端正的坐好,渴望的目光不再盯着天空,而是大门口。他在等什么,我也不知道,愣愣地看了他一眼,也就走了。从此以后,阳光洒满的那条路,但阿盼,就再也没出现过了。在好奇心地牵引下,我从知情人口中得到,原来阿盼从小父母离婚异,母亲赌气离家,但年幼的阿盼死不让妈妈走,妈妈哭了,答应阿盼,在把柄路上,只要能看一颗鲜艳、火红、完美的太阳,妈妈就会来接他。
但那一次,是因为阿盼过于专心,被一辆飞驰的小汽车撞成的重伤,而出外地疗伤了。我不明白,但可以看见,那颗鲜艳的、火红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