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记忆该经过怎样的一种蜕变,才会更加清晰地和明晰从前。
那年,我9岁,小学二年级,那时候我们家已经很贫穷了。家中的积蓄因为给父亲看病已所剩寥寥,母亲在很早的时候毅然决然地抛弃这个家,一直以来是爷爷奶奶辛苦地找着这个家,而我除了成为他们的负担之外什么都不能做,于是我很早地成熟了,我不会像同龄的孩子那样要这要那却理所应当。我知道我们家已不堪重负了。我不可以成为他们的累赘,我的家就像一辆破旧的马车,它会老,会旧,会在风雨中飘摇,但惟一不会改变的,是我们每个人对家人的爱,无论时光如何切割,无论岁月如何更迭,一直未曾改变。那天早晨,光线挫去在夏季时锐利的角,剩下钝重模糊的光感,微微地烘着人的后背每天早晨我都会自己骑车去邻近的一所小学,爷爷总是会给我一些钱让我自己买早饭吃,他总怕我会被饿着。那时我们家总会把所有的钱都锁到一个抽屉里,爷爷从不对我隐瞒,只记得那天早晨打开抽屉,里面只剩下一张纸币,面值5元,当时我的心里像被撒了一堆破碎的玻璃,深深浅浅地一漾一漾地疼,我说,今天就不吃早饭了,整天吃都吃腻了,爷爷的脸上很平静,是那种即便海平面以下已暗潮涌动,蓄势待发但海面仍风平浪静的平静,爷爷说,不行。仅仅两个字,他说得那么坚寂,我知道说再多也是徒劳,爷爷一直很倔强,我不动声色地拿走了我们家最后的财产,我疯狂地骑着车,眼泪随着风漂洒向远方,我想老天你怎么这么不公平,你凭什么这么作贱我们家,凭什么?我是哭着骑进学校,那5元钱我一份都没动,我擦干眼泪,我想我是多么地幸福,于是我又笑了。
如今我们家渐渐地走出了并告别了贫穷的日子,但那段刻骨铭心的往事让我更加坚信了亲情,永不下岗,即便是在最贫穷的日子,最寒冷的时光,也终究会有亲情温暖人心,物质生活的发展隔绝不了亲情,我坚信。
破旧的马车依旧倔强地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