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门口的树早已开始落叶,一阵阵冷风吹落了它们,它们像雪花一般扬扬洒洒地飘落。
每天的早自修结束,我站在那,看着那棵树,以天空为背景,便会发现又少了许多片叶子。树那边就是我们班的公地,树上飘下来的叶子也是一天比一天少。我经常和同学站那聊天,抬头一望,树枝上就只剩下五、六片的叶子,有一片还是卡在两根细树枝之间,但它还是没能留下来,一阵风也将它带向了大地。
美术课,老师让我们在校园内观察树,并把它画下来。我就选择了教室门口的那棵树,和同学一起坐在台阶上画着。记得刚来这所学校时,那棵树还是郁郁葱葱的,完全可以遮住那炎热的太阳,而现在是在树下晒太阳。画了一根不算太粗的树干,再添上不规则细小的树枝,树叶则成了点缀,虽然画不出风要吹落它的感觉,交给老师,老师觉得还不错。
午饭后,跟着同学逛学校,校园里到处是落叶,脚下“沙沙”声一片,有种很美妙的感觉,绝不是充满悲凉、伤感,拾一片落叶,一起玩撕叶子。
回到教室,那棵树的叶子又少了,地上的落叶又积起一堆,我发现树顶上的那一片树叶快落了,我等着,又是一阵风,那叶子果然掉了。
最后一片叶落下,我没看见,但那棵树已经成为“秃头”,风吹来感觉更冷,已经不再是初冬了……
如果你走进北方,走进北方的冬天时,那种凄厉的苍茫让人顿觉无助时,请不要颓丧,不要失望,更不要匆匆而过。因为你可曾看到那些冬天的树。
那些树以静默的姿态伫立在肃飒飒的寒风中,或傲然独立,或三五成群,或连成一片林子。孤单的不失坚挺,成群的不失傲骨。
他们伫立在苍茫的大地上,独自忍受寒冷的销骨。你不得不被它的坚毅所折服。
走进它,轻轻破开那干枯的外皮,你定会惊得瞠目结舌。那里面与它枯黄的外表截然相反。外皮下先是浅淡的绿,然后是嫩白的木质,像是被雨水浸过样的丰润的白,盈盈的让人忍不住轻触它。因为这景象与肃杀的寒风,与枯竭的表皮怎会同行相伴?那是生机啊,是带着春的露,夏的雨的生机啊!可是,若远远望去,它依然静默得不动声色。
我喜欢这静默中的生机。
深沉而内敛,淡定而不焦躁,那是它的样子。它在春夏的暖风雨露中滋长,在秋的萧瑟中褪尽所有繁华,傲然于世。冷风中,它闭目凝思,内心蕴藏着无限的希望,厚积薄发,待春暖之时,点染江山,满眼的绿。
在冬里,它没有妖娆的姿色,但它的姿态足以让人销魂。那样子像极了北方的男子,不做作,不张扬,厚重又纯朴,落拓又含蓄着
那些树的旁边站着一个牧羊人,远处有他的羊群。他挨着一棵树站着,似一尊雕像,瞬间一种坚韧的凄凉爬满心头。原本我以为他会跟那些树一般孤独着凄凉。这凄然的旷野,这寂寞的寒风,还有那些孤寂的荒凉……可是我错了,他们在这空旷的冬天里,寂寞的只是他们的身形,是那些孤傲的姿态存在于冬之外的。决绝的,会侵蚀人的灵魂。
远远的,疾驰在高速上,远远的欣赏他们。
城市的冬天尽管依旧车水马龙的喧嚣,尽管依旧闪烁着霓虹的绚烂,可在心底却铺满了荒凉。我逃离了城市,车子漫无目的的驶向郊外,像是刻意地拯救,也似一场心的救赎。不经意间,那些旷野中站立的树,实木色中透着驼黄。这色彩一下把我击中,和着车子里飘出的交响曲,把心里的枝枝蔓蔓剪个彻底,身心顿时被生生的俘虏了。曾经疯狂的迷恋油画色彩的厚重,也不曾这般地被击倒。
或许它在路人的眼中是荒凉的,却能驱散我心底的荒凉。我想我是爱上了这些实木色,只在瞬间。
我把音量调大,一路向北,奔向那些冬天的树,不孤单。
其实,我知道自己的心浮躁而不安。不能傲然于俗世之外,面对繁华,寂寞得一败涂地;面对名利,空虚得一无所有。脆弱而忧伤的行走,与自己心底的纯粹渐行渐远。更陌生那远去的背影。我多么羡慕那些冬天的树,始终保持自己的姿态。此时,我正做好准备义无反顾地奔向它,只想让自己也做一棵冬天的树。
那么,来生就做一棵冬天的树。质朴,淡定,不随波逐流,坦然于尘世之中而不俗,于旷野之中而不孤寂。那才是该有的风骨。
路边,玉兰树的叶子还是像夏天一样,碧绿碧绿的,被暖洋洋的阳光一照,叶面光滑极了,似乎还有油,更加青翠欲滴。再抬头望望那高大的泡桐树,树枝是褐色的,光秃秃的,偶尔会停几只麻雀在上面嬉戏,打闹。这真是个反常的冬天。
漫步到花池边,许多无名小草也悄悄地从地下蹿了上来,而在平常的冬天,这种现象是不可能的。这真是一个反常的冬天。
家里的阳台上,盆栽的栀子花,也吐出了小芽,黄绿色的,风一吹,小芽儿就摆动起来,像个小姑娘,翩翩起舞,又仿佛新的生命在颤抖。这真是个反常的冬天。
最近几天,总是在早晨看见爸爸穿着球鞋,运动服在楼下绕着圈儿跑步,这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可是在平常的冬天,这样的现象是不可能的,因为冬天早晨的气温很低。我去文爸爸,他却说:“你下来跑一圈。”我照着爸爸的话去做,过了几分钟,身上竟然冒了汗,回家后,还要冲个澡。这真是个反常的冬天。
这真是个反常的冬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