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门口种着一棵石榴树,现在长的有老房子一般高,前几天刚下过暴雨,初生的枝条被雨点打到了和我头一般高,仔细看那些新叶。绿的出油,加上雨露的点缀,让路人有一种想将其占为己有的冲动。
那棵石榴树的年龄不大,是父亲在我十岁的时候种下的,种下的时候比我还矮点。家乡有一种习俗,说是小孩子在十岁的时候,要种下一棵树,那棵树如果长得很好,代表小孩子的未来像树一样茂盛发达。
可是那棵石榴树却伤透了父亲的心,第一年,几乎没有长高多少,就冒出了几片可怜的叶子,更不用说开花了,暴风雨一来,吹得几乎快被连根拔起了,父亲知道可不得了,那天晚上雨下的很大,风也很大,父亲穿了件雨衣,套了双雨鞋,抡起木棍,带着麻绳,把石榴树围的个水泄不通。第二天我起来看,真是哭笑不得--石榴树的枝叶全部零落在地上,只留下一个光秃秃的枝干,还被一堆木条麻绳包围着,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那年,石榴树是父亲的愁。
第二年,石榴树算是争气了点,长出了几朵小花,还结了石榴,虽然味道不好,但父亲可高兴的不得了,父亲把石榴全部摘下来,看着我一个个吃下去,那滋味,我是不会忘的,后来好一阵子不敢碰石榴,同年,父亲因为车祸走了,因为办丧事,亲戚把石榴树的枝条砍了,我以为它死了。
邻居劝母亲把石榴树砍了,母亲勉强笑笑说毕竟是父亲种的,很有纪念价值。
正当大家都说它不会发芽的时候,它居然在人们的眼皮底下,抽枝发芽,我是第一个发现它发芽的,石榴树刚抽出来的叶子是嫩黄色的,和树枝颜色差不多,很难发现,后来变成了绿色,很难想象,被砍的只剩一直枝干的石榴树居然在那年开的格外茂盛,夏末,花开满树,晚秋,硕果累累,周围的人都说父亲显灵了,把他的魂附在了石榴树上,一直保佑着我,也是那年,成绩突飞猛进的我住进了学校,家里更加冷清了。我带来一些石榴给同学吃,本以为是难吃至极,没想到半书包的石榴全部被抢光了,我也掰了几颗尝了尝,没有苦涩,淡淡甜味入喉。不再是当初那个味道了。
邻居们都说石榴树就是我,我是因为石榴树的茂盛而茂盛的。在我看来,它更像是父亲,现在的石榴树,枝干粗壮,遮风蔽日,初夏可以在它的叶子上找到萤火虫,或者是小毛毛虫。陪我度过那段残缺的童年。
门前的石榴树依旧茂盛,我依旧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