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中,她与儿子相对而坐。但更确切地说,儿子少了一点男子汉气,不是坐,而是爬在餐桌上,并且已经睡得很香。
七岁的儿子,似乎已经很懂事。他看着这桌摆着生日蛋糕的许多菜肴,高兴极了。他把酒杯和餐具摆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就这么看着不肯吃,他执意要等爸爸回来,亲口向他祝福一句:生日快乐。
还有,祝你生日快乐那首《生日歌》,儿子已经唱得很熟练了。他一定要把这首歌,唱给爸爸听。
她,实在不愿意阻止儿子等下去。因为,她自信他一定会赶早回来,过这个四十岁生日。
他,已经几天没有回家了。或许,他现在正忙着追捕一个逃犯;或许,他正在突审中与犯罪分子斗智。否则,他怎么能完全忘记,今天是自己的四十岁生日呢。
四十岁,不惑之年。
而他,却依然还是那么执着、那么惑而不悟。
警察这个职业,难道都要这样吗?我把它理解为冲刺。既使一个长跑健将,也固然懂得,临近终点时的冲刺必然重要。可是,如果从起点到终点,都要以冲刺的速度完成,这可是任何健将都无法承受的呀。
夜,已经很深了。她,任凭思绪在烛光中跳跃。或许,这种意境,更便于她咀嚼和回味,与他的这半生情缘……
也许,这就是注定的情缘吧。虽然,在与他漫长的恋爱中,也曾浪漫过。可现在想来,更多的却是酸楚与苦涩。因为,那是好漫长、好辛苦、好痴情的等待。一直等到他,自己也已过而立之年。
他的三十岁生日,就是在办公室度过的。那天晚上,他正在赶写一篇有关预审工作的论文。而她,正在为他赶织一件结婚穿的毛衣。
他说,自己三十而立,却事业无成,无颜面对一直在痴情等待的她。
她笑着说:你能有这句话,已经让我好受感动。只是,在她这笑容里,溶着些许酸楚和苦涩。
那个夜晚,他们几乎是无言相对:
他在很用功地写。
她在很用心的织。
她想,她织进的是情,织出的是网。但愿今生今世,能把他网得结结实实。
谁知,在与他结婚后的八年里,他先后从事预审、治安和刑侦几个专业,又是一个好漫长的持久战,从来就没能让她感觉轻松过。她不知在这样的等待中,还要度过多少个这样孤独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