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这些记忆叫遗忘作文

时间:2021-08-31

  想起我的青春岁月。

我把这些记忆叫遗忘作文

  因为留下的痕迹不多,我的青春岁月支离破碎,无法拼凑成一副完整的骨骼。青春来过,然后死掉了,然后腐烂,现在只剩下骨骼,这骨骼也将腐烂,我的青春迟早会无处可寻。很多时候,以为会刻骨铭心的其实很快就灰飞烟灭。这样说并不是说我不珍惜我的青春,恰恰相反,我对它视若珍宝,可这又怎么样呢?没人能阻挡时间的洪流,就像没人能追及风的脚步。何况,青春于我,如握在手心的一把碎玻璃,每一个侧面都锋利如针尖如刀刃,每一转侧,都要流血,都要痛。

  10岁仓皇,我启程得如此猝不及防。

  我确定我的青春岁月从10岁开始。10岁的时候第一次尝到思念的味道,那是怎样的一种牵肠挂肚啊。惶惑地恐惧着,恐惧地惶惑着。只知道这种牵肠挂肚是不对的,不对到怎样一种程度并不明了,越不明了越是惶惑和恐惧。每当抬头看见碧蓝的天空,每当清凉的风拂过脸庞,我都羞愧得要流泪。世界是如此纯洁美好,我的脑子里却塞满罪恶的念头,真不配生活在这样的世界上。疯狂的思念并不妨碍我取得好成绩,因为功课的确太简单了。因为无师自通地拼命压制思念,我显得格外安静;又因为满心羞愧,我显得特别羞怯。虽然只是一字之差,在大人看来,我已经是个非常懂事的少女了。这样我拿着优异的成绩,怀揣不可告人的罪恶,被动地早早步入了青春时代。外在的乖觉和内心的自卑反差如此强烈,以至于我的心过早地沧桑了。每当夕阳在山,我凝视着太阳落下去的地方,就会遥想我的18岁,觉得它像来世那么不可企及,黑色的绝望就随暮色一点一点覆盖整个世界。我相信自己不会活到18岁了,那太遥远了。

  12岁迷茫,我蜕变得焦灼。

  我们生活得太自在。我的意思是我们完全在放任自流的状态下成长。不要误会,我没有指责谁的意思。我只是想,成长着的女孩就像一只玻璃器皿,玲珑剔透,折射着优雅迷人的光线,甚至有点冷艳和拒人千里之外;其实,她脆弱、敏感,经受着外界各种各样的侵扰和伤害。12岁的春天,我被自己的身体惊吓了。好多年来,我刻意回避这个话题,因为我为自己的这个年龄羞愧。忽然就发现了血。以为哪里受了伤,细心地察看,却找不到伤口,而这比找到伤口更可怕。不明所以地被血弄脏衣服,却没人发现。掩饰着,如同做了贼一样,莫名的委屈让我欲哭无泪。难以肩齿的怪异和羞耻,像只不受欢迎的野猫,匍匐在我12岁心屋的瓦脊上彻夜聒噪,让我不得安宁。我分明听见聒噪声里,我残剩的那点10岁之前的纯净和无忧,一丁点一丁点地风干了,粉碎了,随深夜的风飞走了,我的身体里除了俗不可耐的五脏六腑就是流淌不止的暗黑死血了。因而关怀和呵护成为需要。母亲的介入让事情变得简单了好多,可是,听完母亲的教导,我伤心得更加无以复加。还有那么漫长的岁月需要度过。需要在这种周期中度过?我霎时知道了什么叫厌世。18岁根本不是一个界线,不论18岁与否,我都得遵循规律地活着,这比思念更让人绝望啊。

  14岁叛逆,我张扬得无着无落。

  尽管蚤子啮人,我依然宿命地披着这袭华美的袍。因为这是我选择之外的事。仿佛一觉醒来,我的眼睛变得如孙悟空的火眼金睛一样雪亮而且挑剔。终于开始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早恋。拙笨的爱就像一把粗糙的梳子,把我油光水滑的少女情怀搅得纷乱如麻纠缠不清。烦了,痛了,却抽刀断水水更流。一下子,我成了千夫所指。大家不约而同做我工作。母亲把我关在屋里,骂得狗血喷头。我开始怀疑我是不是她的亲生女儿。断了,断了。男孩子最终退学走了。我无法恢复以前的平静生活。我开始逃课。逃班主任的数学课。他讲的课加大了数学的枯燥程度。仿佛他的沙哑声音是一块砂纸,把数学磨来磨去,只剩一个干燥的核心。一群孩子,硬吞磨下来的木屑,脖子抻得老长老长。然后还得伸出牙齿,啃那些更为坚硬更加难以下咽的核心。我浮躁的心性在数学课上成了一只爬虫,在我的大脑里爬上爬下,爬左爬右,把大脑搅成了一团糨糊。我彻底成了白痴。班主任渐渐对我熟视无睹。我只好自卑地消失。班主任当然发现了我逃课,让我担任数学课代表。我把头皮硬成地壳,才勉强答应。好在,班主任很快请假半年,我一次作业也没替他收。吉人自有天相啊。我对数学却从此有了免疫力,中学阶段再没及格过。我逃课其实也没处可去,没事可做,经常一个人爬到学校附近的小山上游荡。发现过一大片野蔷薇,到现在为止,我再也没见过比那些野蔷薇更美的白蔷薇。那像妖艳女子水中的容颜一样绝世凄美和热烈的花朵啊,陪伴我度过了多少孤独惨烈的午后和黄昏!一直想再去看看初中的母校和那片花,可是母校在我们毕业那年秋天拆迁了,学校旁边的小山盖成了石灰窑。触目惊心的废墟和铺天盖地的石灰粉湮没了我蜿蜒曲折的青春归途。所有的恩怨都成了孤魂野鬼,无处凭吊。是不是那些年少的伤痛根本不曾有过?否则,我为什么找不到痕迹?可是找不到痕迹,我的心为什么会痛?说起初恋,说起数学,说起野蔷薇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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