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刚狼3:殊死一战》中金刚狼白了发,瘸了腿,咳嗽不停,身上尽显旧时伤。他隐姓埋名做一个司机,给乘客打伞开门,还要用身体给车子挡子弹。观众们也不免有一种“英雄迟暮”的心酸。
金刚狼是一个背负着原罪的英雄。
在第一部《金刚狼》中,金刚狼登场,还是个发烧的小正太,接受父亲的关爱。随后的五分钟里,他慈爱的父亲被枪杀。愤怒的正太第一次亮出双爪,杀死了那个枪手——金刚狼真正的生父。母亲看着自己的儿子,眼中带着疑惑,口中充满厌恶:
你是个什么怪物?
“弑父”在西方文化中是大罪。希腊神话中的俄狄浦斯从小被遗弃,不知自己父母的真实身份。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杀死了他的父亲拉伊奥斯,继承了父亲的王国,还娶了自己的生母约卡斯塔。结果,俄狄浦斯的王国受到诅咒,接连发生灾厄。发现真相的俄狄浦斯刺瞎自己的双眼,给予自己比死亡更残酷的刑罚。金刚狼在“弑父”之后,却好像逃脱了惩罚。他制止了残暴的敌人。他破坏了邪恶的计划。他赢得了美人的青睐。就算英雄迟暮时,年轻人也会对他说“我是你的粉丝”。
在《金刚狼3》中,女儿X-23表达的看法可以代表大多数人:金刚狼杀的是坏人,代表着正义。
金刚狼回答:
好人、坏人,还不是一样?
杀戮本身,就是金刚狼给自己的惩罚。通过杀戮,他提醒自己那个糟糕夜晚,以及与之伴随的愤怒和残暴。因此,就算金刚狼的杀戮带着正义的味道,也从不轻松。在内心深处,金刚狼始终是那个孱弱、文雅、温柔的小正太,是那个“弑父”之后在黑暗树林中忙乱逃跑的无助孩子。对于美国队长和钢铁侠来说,世界的黑白太过分明。对于金刚狼来说,首先要审判的却是自己。任何“好坏”的判断,都如瞎了俄狄浦斯双眼的刺,给金刚狼带来黑暗的底色。
悲剧的宿命塑造了金刚狼的性格。他乐于被动,拒绝“正义卫士”般的积极主动。金刚狼行动时的最常见的理由是“复仇”。“复仇”是个人式的恩怨利益。就算顺便拯救了世界,金刚狼也不必接受他人的恭维赞誉。他沉浸在杀戮的折磨中,不断地提醒着自己“弑父”的事实。他也曾厌倦杀戮,暂停漫长的自我惩罚,任由爱情蔓延。然而,就像他含泪对女儿所说,他总是给自己爱的人带来厄运。这是金刚狼给自己下的判词,长久未变。在《金刚狼2》中,他与矢志田真理子吻别。矢志田真理子在他耳边说,
留下来
金刚狼推辞了。他回答第一次充满了正义感:
我是一个战士,已经躲藏了太久。
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一个苍白无力的借口。
如果保持永生,金刚狼依然会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或借口举起钢爪。“弑父”的惩罚就会像西西弗斯的巨石,永无终结。幸好,《金刚狼3》终结了这个诅咒。在这部完结篇中,金刚狼白了发,瘸了腿,咳嗽不停,身上尽显旧时伤。他隐姓埋名做一个司机,给乘客打伞开门,还要用身体给车子挡子弹。观众们也不免有一种“英雄迟暮”的心酸。但想想就知道,超级英雄想要优裕的生活,是多容易的一件事。
更有一种可能,金刚狼是在享受命运的网开一面:
为卑微的薪水犯愁。
替年老的教授把尿。
对自己的女儿毫无办法。
这些日常的柴米油盐让金刚狼降格成了一个“日用型”超级英雄。但你或许还记得,这些普通人的烦恼曾是金刚狼憧憬的梦。想想那一年,他在加拿大伐木,多么骄傲于自己“不用杀戮”的诚实收入。想想那一年,他换上农场老夫妇拿出的皮衣,精神抖擞,仿佛重为人子。还有那一年,他在海边帮着砍树,看恋人蹲着逗小孩。美好的时刻短暂而易碎,金刚狼一次次陷入更深的黑暗。只有临近暮年,逝去的美好才以一种卑微的形式回归:
教授像一个孩子一样对他吐舌头。
女儿让他枕着腿睡觉,从正午直到黄昏。
一群孩子嬉笑着拿小剪刀把他的胡子修成年轻时滑稽的样子。
这些桥段透露出主创的心意。饰演金刚狼的休叔决心通过《金刚狼3》完结整个系列。这其中的原因,除了休叔的年纪,还有他反复发作的皮肤癌。休叔的个人状态和片中的金刚狼颇有类似。《金刚狼3》自然融入了休叔的个人感悟。演了17年的'金刚狼,休叔从一个不入流的小演员,成长为片酬两千多万美元的好莱坞巨星。金刚狼足够深刻地影响了休叔的人生,休叔也成为这个星球上最有资格诠释金刚狼的人。对于这个久居黑暗的角色,“宽恕”是最好的告别。
在电影的最后,金刚狼濒临死亡。女儿痛哭流涕,一声声地喊着“爸爸”。金刚狼却轻松地说:
原来死亡是这个感觉。
眼中的刺拔去,黑暗褪色。他终于可以看见,那艘追寻阳光的船。
好莱坞电影《金刚狼3:殊死一战》3日同步北美在中国内地上映。从2000年第一部《X战警》开始,休·杰克曼出演“金刚狼”已达17年,这一集是他最后一次出演。片中,他蓄起胡子,还戴起了老花镜,最后死得如秋叶般壮美,英雄迟暮的形象让人心生感慨。
本集故事设定在2029年,变种人消亡殆尽,X教授患上了老年痴呆症,金刚狼罗根也英雄迟暮能力衰退,小女孩劳拉的出现打破了两人相依为命的生活。在护送劳拉去往一个神秘庇护所的途中,一个杀手组织正布下重重障碍,欲对劳拉进行抢夺。
有别以往重场面、轻情感的传统英雄电影,这一集故事吃重,在风格上也完全不同于传统超级英雄电影。片中,金刚狼带着“一老一少”展开一场逃亡之旅,过程中惊险十足,却加入不少亲情元素,让观众看得有笑有泪。类似处理让人想起多年前的奥斯卡公路片《阳光小美女》,同样是一个性格颇强的老头、一个个性十足的小女孩,金刚狼与那部片子的主人公一样,在争吵不断的过程中,收获了对彼此的爱与包容。
与此同时,影片更为注重挖掘角色的人性而非超能力,超级英雄的人设以及超能力在这里变成摆设,转而挖掘出他们自身的人性、弱点及恐惧,他们也会老,也会死,也要为了生计挣扎,就连原来引以为傲的自愈能力也不那么强了,寻找金刚狼与普通人之间的情感共鸣,让故事变得更有温度——英雄纵使迟暮,却展露出难得一见的柔情与人情味,让人看得为之动容。
当然,动作场面也没有逊色,大漠孤烟的景色,多少有几分美国西部片的印记。金刚狼虽然看起来老了不少,但狼爪一出手,依然让人看得热血沸腾。值得一提的是,新加入的女孩劳拉在“小萝莉”的外表下战斗力爆表,贡献了不少抢眼的动作场面,尤其是在IMAX大银幕上观看更为过瘾。
一方面有“金刚狼”系列标准的血腥动作场面,一方面又是超级英雄片难得一见的动人故事,让《金刚狼3》在整体水平上表现精彩,远远超过前面几部。走过17年的“狼叔”休·杰克曼因为身体等种种原因辞演金刚狼,也意味着一个时代的结束,好在这是一部诚意满满的佳作,即便不讲这些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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