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一切成为过往，我仍记得那晚你的眼睛，月色横流。

　　——题记

　　晨梦初醒，露水染白了玻璃。把下颚轻靠在桥栏上，我透过层层涟漪，望穿光阴。一些曾经醉过的记忆，潸然勾起，不禁泪水点点滴滴，泛滥了心绪。

　　你着一件白色的棉布裙，笑容单纯。眼睛所及之处，是我触碰不到的原乡。你说：海，很美。若有机会，定和你一道去。

　　那时，我们是孩子。纯洁如斯。你与我漫步在学校落樱的树下，观花赏鱼，闲谈着无忧的话题。在微冷的春日里，两人买来冰欺凌，有着甜腻寒冷的味道。你说，我们是世上难舍的朋友，是该结拜的姊妹。

　　后来，学业繁重，无心结伴。友情在时光里慢慢变得浅薄而无奈。等我们终于意识到失去是一种必然，对于往事的悼念让我们有了一种共识。你说，我们去看海吧，这个暮春。

　　怡静如水的夜里，星空泛着钴蓝色的暗光。大海以默然无声的肃穆的神情，注视着停驻在沙堆上的我们。我清晰地感受着海边细沙的呼吸，下面潜藏着海水的汹涌激荡。我们都寂静无语。在那长久的停滞下，我以为时光被掐断了心跳。那一刻，我回想起了过去，你我笑得天真无邪。记忆里有着笑声，话语声，在黑暗的记忆长卷上闪光。未曾明白，是什么时候开始将其掩埋丢弃。是学习繁重的无暇理会，还是我们对感情的不曾上心。

　　你忽然上前了几步，棉布裙带着白色的影迹。赤着脚，踩在泥沙上，落下一个个脚印。我忽然视线中闪现过蝴蝶，白色的，轻灵的蝴蝶。我想，在这个夜晚，你是一只扑向大海的蝴蝶。你转过脸，眉眼弯弯地，对着我微笑。

　　我深深地凝望着你的眼睛，这一刹那永恒。你的眼睛，黑亮，带着月光璀璨的希望和柔情，我倏然心跳跳断了节拍，在这喑哑无声的夜里，我在你月色横流的眼睛里，明白了友情。那是从未需要供奉的神圣情感，是淡泊平凡，只要相握着手，便能感受到的理解与包容。

　　你的笑靥温柔如日光下褶皱的湖面，黑亮的眼睛月光横流，我径直上前，和你并肩漫走，那晚的时光和星星一样长久。

　　再后来，你像那晚扑向大海的蝴蝶，扑向了另一个地方。联系变得少之又少。我仍是在落樱的树下漫步，买甜腻寒冷的冰激凌，却从此再未去过那片海。

　　将下颚轻靠在桥栏上，看鱼冒出水面倾吐泡泡。

　　回忆像绳索，扼住了咽喉，说不出的想念，只有泪水，像泡泡，泛滥出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