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5日,是个特别的日子。
这一天,一位拥有无比高尚的“螺蛳钉”精神的年轻人因公殉职。
这一天,一位名叫蔡锷的人匆匆赶到天津,和梁启超共同商定拼命与袁世凯干一场的计划。
这一天,在重庆,每一个中国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胜利的喜悦,他们热烈欢迎8年抗日战争的胜利结束,因为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二战结束了。
也就在这一天,在温州第二人民医院,一个婴儿呱呱坠地了。
一并与这婴儿到来的,是一箩筐的快乐与烦恼。
有许多词可以形容这个男孩,真挚、快乐、和善、敏捷、豁达、老实、宽厚、谦虚、腼腆,所有的词男孩都喜欢,于是来到那里一并把这些词带在身上。
在男孩的记忆里,孩童时代是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度过的,小小的座椅由几条不锈钢筋串联而成,无论何时,初坐上去冷冰冰的,由于男孩屁股上的肉比较厚实,便也不觉得怎么样。一来二去,他觉得这小小的座倚便是他的天堂,他可以啃着从五马街口买来的二元的双色冰淇淋坐在位子上随车颠簸到家;他可以倒着坐在位子上,双手搭着硬邦邦的钢条,盯着路旁的树一棵棵消失在视线中,望着残阳如血,华灯初上;他可以坐在位子上,静静地靠在母亲的背上,昏昏欲睡,待不到进入梦乡,便有一只手伸来拽他的衣服,“不要睡!”母亲的话在当时听起来如此朦胧。恍似两个冲锋在前线的战士,一个中弹伏在沙坑上,“不要睡、不要睡……睡着了就不是自己了……”
男孩有时很迷茫,他觉得世上事皆美好,就像梦中一样。他喜欢在黑暗中的思考,累了躺下的时候,他想着明天的阳光能在他未醒之前照到被子上,然而现实会覆盖掉想象,于是他又试着将想象延续。就这样,忽然有一天,男孩意识到自己变得平庸了,没有深奥的内涵,没有英俊的外表,没有伶俐的口齿,似乎遇见的每个人都要比他高出一截,无论是好是坏,他们都表现得及至,而他自己却徘徊在中间,碌碌无为。想象与现实毕竟有差距,于是男孩暗下决心,不再唯唯诺诺,要做真正的自己,不再是虚构的轮廓。在那之前他想了最后一遍,恰巧黄昏临近,白云底边一溜金光,而斜阳似一具通体透亮的火炬,似衰似败间,也可能豁然洞开,惊鸿一瞥,执掌起满天晚霞,而自己何尝不是那一轮斜阳呢?
成长是不断发现的过程,发现周边,发现自己,发现未知的世界。于是有一天,男孩发现自己喉咙上有个东西凸出;然后他发现声音变得粗犷了;直至现在,他发现自己的胡子该剃了。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变成少年了。照理说,年少轻狂,胡子应该长得豪放不羁,而他却长了一对八字胡,与鲁迅一样,却不是“横眉冷对千夫指”那般。面对镜子,少年觉得自己长大了,他笑着摸了摸自己的第一胎胡子,恰如其分得软,恰如其分得硬,至此,是应该与它们说再见了。可他突然想起句话,“看一个草莽英雄是否过好了,低要求,看他摆脱草莽多少;高要求,看他保留草莽多少。”握者刮胡刀的手又放下了,保留草莽,做一个草莽英雄,栉风沐雨,又何妨呢?倒不如与自己做个约定,设定个梦想,以胡子做见证,向勾践看齐,待三千越甲吞吴之时,卸下那片胡子。
这样想着,少年笑了,天也笑了。
天是如此苍蓝,空气如此清新,大地上,沉郁的墨绿色延绵无限,不时有一道清淡的瓦蓝色穿过,殊不知此时,一个少年的心正在狂奔,略带点草莽个性,留着那片轻狂的八字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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