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我就知道在我国古代历法中有二十四节气之说,但在我的印象中记忆最深刻的却只有一个,那就是冬至,因为我最爱冬至的羊肉!
记得每每快到冬至时,奶奶就会不停地说“冬至似大年”啊,“冬至吃羊肉,暖和一冬天”啊等等的话。是的,冬至到,羊肉俏!哪怕你冻得满脸通红﹑哆哆嗦嗦﹑浑身打颤,但只要喝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吃上几块炖得香喷喷的羊肉,就一定会觉得全身热乎乎﹑暖洋洋的,那感觉就一个字“爽”!
每年的这一天,家里人都会从全国各地﹑四面八方赶到奶奶家里。久别重逢的大家围坐在一起谈笑风生,那真是道不尽的思念,说不完的家常。而桌上总会摆满一盆又一盆以羊肉为主题的大菜。冒着袅袅热气的羊肉汤锅啊,连皮带骨一起煮的红烧羊肉啊,外焦内嫩的烤羊肉啊等等。当你随意夹上一块,一种羊肉独有的异香便会溢满口腔,当羊肉溜进肚里时,那种奇香便会长久地停留在你的感觉之中。此时此刻,我想任何其它的山珍海味都会在你的心中变得黯然失色,其结果便是让一大家子人一个个吃得大汗淋漓,不亦乐乎!而奶奶总会不停地往我碗里夹这夹那,不停地说:“多吃点,把身体吃得棒棒的。”
这就是我家的冬至。原以为冬至吃羊肉只是我家的传统,但现在我明白了,冬至不仅是我国历法中的一个节气,更是中华民族的一个重大传统节日。据说冬至吃羊肉这一习俗还是从汉代起,其中还包含着人们对美好未来的一种向往和寄托呢。
这就是我喜欢冬至的原因。不仅因为有好吃的羊肉,更是因为有太多太多像冬至这样的节日能让我接触﹑认识到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老师常给我们说:传统最需要的就是传承!现在的我已是完全明白了老师话中的含义,我想我也要努力从现在做起,做一个中国传统文化的继承者和传承者。
晚上,我放好热水,准备给女儿洗脚。手机响了,是母亲打来的。她先和我寒暄几句后,忽然把话题一转说:“今晚是冬至。你能捎来饺子,真是雪中送炭呀。我们吃了后去大门外面烧纸钱,还对先人说你的好了。”
说得多玄乎,多大的事呀,我又不是“雷锋”,母亲竟然用“雪中送炭”来形容,还惊动了“先人”。我和孩子听了笑了,以为那是母亲在学我那爱弄文墨的老父亲。
“真的。饺子很香!”母亲接着说,“我感冒了,发烧了,和你爸正准备下挂面将就将就,没想到你捎来了饺子。”
听母亲这么一说,我觉得还真有点那个意思。转念一想,不对呀。我是儿子,我是吃着父母亲的饭长大的。父母老了。我这么做,就像“乌鸦反哺”一样。这应该是天经地义的呀,二老不应这样“感激不尽”。
“饺子皮很薄,馅儿软软的。这是我们吃过的最舒服的饺子。”母亲接着说。
多容易知足呀!一顿饺子就让她“刻骨铭心”了。我越听越不是滋味。
“十月一,冬至到,家家户户吃水饺。”记得我小时候,母亲也只有在冬至这天包饺子。母亲包的饺子很香很好看。一个个褶儿层层,光滑细嫩,像小鱼儿似得,在锅里翻腾着,馋的我们直流口水。那时,每次都是我们兄妹几个先狼吞虎咽。留给母亲的,只有一点残汤。母亲从未怨言,只说看着我们吃饭她心里高兴。如今我们大了,都有自己的孩子了,饺子已是家常便饭。我们却不能天天回老家包饺子给老人吃。我觉得母亲这话是在打我的脸,我们给老人的爱太少太少了。
我心里酸楚极了,我哭了。
女儿疑惑地望着我。
“孩子,爸爸以后老了,你会不会给爸爸洗脚?”我握着女儿的脚丫说。
“当然会呀。这还用问吗?”女儿爽快地说。
我听了,亲了一下女儿,眼泪又来了。
袅袅娜娜的飘雪寂然无声的迎来了我生命中的又一个冬至,那飘雪、那冷风、那铁塔湖岸边的柳条儿依然如昔,前年、去年、今年或许明年依依然然重复着同样的季节、同样的冬至。然而那曾经在某一个冬至的寒夜发生过的故事却如那年纯洁的飞雪,在叠换的季节交替中杳无声息了。
“老年人常思既往,少年人常思将来。”如此说:我老暮了?缘何在落满尘埃的心灵上拼命去守护那已经变得飘渺的浪漫。唉—,一声长叹凝聚了我多少的辛酸与无奈,仿佛那湖岸边的某棵柳树,曾经婀娜多姿的柳条儿、柳叶儿、如浪漫弦乐般飘舞的花絮儿,竟然在风霜过后的明媚春天里枯死了。
“水烫不烫?这会儿暖和了吧!我会经常在冬天的晚上给你泡脚……”咛咛细语犹若昨天。但凡那蓝天碧空下的飞鸟、那铺满鹅卵石的校园小径、那酸甜可口的冰糖葫芦、还有那湖岸边夕阳下的金柳,仿佛我那活泼跳跃的青春在逐渐西斜的晚霞中渐然模糊了。“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未觉月光寒。”冬至啊!美丽的雪花!你可记得那个挥舞着一方红头巾在皑皑白雪中舞蹈的女孩!摇曳的烛火、黏在脚上湿冷的袜子、那升起一抹抹烟雾的热水、还有镜片后那双温和的眼睛,在我的鬓角渐渐泛起的霜花中都可怕地死寂于我的记忆深处了。
今冬故乡又在落雪,电话的另一头母亲告诉我:家乡的雪很大很大,冬至全家都坐在一起包饺子,末了又略略忐忑的问了一句:“你吃过饺子了没?他、他晚上回家早些了吧……”
仰望苍穹,南方的天空不见一束雪花,那爱情的精灵啊!竟然从此消匿于我的视觉了。“柳叶双眉久不描,残妆和泪染红销。 雪门自是无梳洗, 何必珠花慰寂寥?哀哉!我恍若梅妃了。
无可奈何矣!悲悯自己别象鲁迅笔下的祥林嫂愚顽到在大年三十的雪夜中死去。今冬、来年、在以后的岁月中,冬至将从此不再有雪,挥一挥手与那洁白雪花中传说的一个名曰:“永恒的谎言”诀别吧!从此我不再期盼冬至的到来。
又到了一年的12月22日,不知不觉间便迎来了冬至。这在潮汕地区是一个很重要的节月,也称“小过年”。这个周末回来后,我与家人们共同度过了这个团圆又温馨的节日。
周六回到家中,就能看见家人已经在为过冬至作准备了。我很好奇地凑到奶奶身边,只见她正在细心地搓糯米丸——这是潮汕冬至日最具代表性的食品,吃过后便算添1岁。那盘子里盛着大大小小的糯米丸,红白相间,虽然显得得有些朴素,却有一种原始般的单纯与清淡。
我抑制不住内心的欣喜之情,也学着奶奶的手法搓了起来。奶奶见了只是笑,脸上爬满的皱纹自然舒展开来:“好,好!会帮家里人了!”起初我没有掌握技巧,搓得不怎么好,但经过奶奶微笑的指点,手法渐渐熟练了,也搓得好了。一颗颗圆圆地糯米丸,安安静静地躺在盘中,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可爱。我不经意间看了看奶奶,忽然才想起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和奶奶一起干活,一起聊天了,心中感到一丝惭愧,而这一刻又让我感到很快乐、很幸福。
第二天清晨,也就是冬至这一天,我很早就起来了。睡眼朦胧的我走进厨房,却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哦,原来是糯米丸甜汤正在锅里咕嘟咕嘟地煮着呢!“啊,起来啦!等会儿来喝一碗甜汤。”慈祥的奶奶送来了清晨的第一声问候。“嗯,好。”我答应着,又凑上前看了。
那是用潮汕特有的苏木薯和糯米丸一起煮成的甜汤,甜汤已经被苏木薯染成了深紫色,小小的糯米丸在水中翻腾着、跳跃着,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我的心里有些暖洋洋的。
过了不久,香甜的糯米汤便出锅了。奶奶和蔼地微笑着,为我端来了一碗甜汤:“来,尝一尝吧。”“谢谢奶奶!”说着,我便接过那碗汤,迫不及待地用汤勺舀起几颗糯米丸,轻轻放进嘴里。一丝丝甜意随即在嘴里蔓延开来。我轻轻一咬,糯米的清香瞬间溢满口腔,弹性十足,香滑可口,甜而不腻。再喝上几口暖暖的甜汤,真是甜到心上去了。这时我才感悟到,其实吃在心里的不是糯米丸,而是奶奶对自己无尽的爱意。
冬至是一家人团聚在一起的融洽时刻。一碗朴素而清淡的甜汤,饱含着奶奶时浓浓的意情,似一股淡淡的清流,滋润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