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嚏。不知打了多少惊天动地的喷嚏的我无奈地望天花板,吸吸鼻子,郁闷地打个冷颤,头顶旋转的风扇咿呀咿呀地发出细细的声音。早知如此我出门就该披件外套。
有完没完啊你。一向自称好涵养的同桌似乎忍无可忍地震怒,又见我一副体弱多疾岂是吾辈能掌的可怜相,也把骂人的情绪像吞掉牙齿一样往下咽。
我双手抱臂,蜷缩身子,企望温暖。可惜门外的风依然凛冽,已隐隐有了朔风的寒意,岂是病弱之躯可遭受的起的?雪上加霜,火上浇油的是左邻右舍们非但不好心把门关了,让病人安逸些,还变本加厉地拧开风扇,完全不顾我接二连三的喷嚏咳嗽声。所以我这个病人只能在这样严寒之时吹风扇。因为是晨读期间,老师未到,否则我哪能落魄到这步田地。虎落平阳遭犬欺啊!
我侧脸趴着,祈祷天气回暖,老师快来。很快脸就酸了。
邱某某,略低沉的女声自上方响起,是她。怎么啦?
我头也不抬,懒懒道:病了。感冒。
她早已习惯我简洁又略无礼的回答,也不多说,转身离开——她从来都是这般骄傲,不愿表示出自己的情感,习惯在难过的时候说着违心的笑话。生气了会一言不发。吵架后死乞百赖讨巧卖乖俯首认罪泪眼婆娑煽情求和的永远是我——也只能是我——骄傲的她怎么会认错?更加奇怪有趣的是:她认为我让人头疼,因为我是个怎么都看透一层还有无数层,简而言之,就是看不透的人。她曾评价我捉摸不透,我则回敬她死都要脸。我们都是擅长玩文字的人。这种游戏是需要对手的。惺惺相惜的怜才之情,是我们友谊的伊始。和她相处久了,觉得她是个蛮没安全感的人,或因如此,她才用坚强骄傲粉饰自己,自己的懦弱。或许这是狮子座的天性。曾在某本书里看过一段从儿时开始的友谊,减去一、二年的无知,能够撑到五年,便是可以地久天长。细细想来,我与她至多也就三、四年,而分离已经近在眉睫。我常常厌恶她的骄傲,没有留下太多煽情的回忆.......
喂,你干嘛?男生的喧嚣源自身后,回眸。
只见男生们愤怒地冲她吼叫,指责她自私地关掉风扇,更有甚者,伸出手,试图重新打开风扇。身着蓝白运动校服外套的她在身着短袖的壮实男生显得万分清瘦。刹那,我无比担心。虽然知道那几人都是敢说不敢做的懦夫,可也担心——谁知道会惹出什么。
你们不……咳、咳咳……刚吐出三个字,喉咙深处一阵生涩,我剧烈地咳嗽,无法开口呵斥男生。我恨生病!
邱。她转身看向弯腰咳嗽的我,被挽成马尾的棕发飞舞,秀气的鹅蛋脸因焦急显出绯红。皓齿轻咬丹唇,着急之情暴露无疑。
你们一群不懂关心同学的白痴!看到她的样子了吧。要体谅病人。不然小心她告老师!她大义凛然地冲他们吼叫,俊俏的棕褐色剪水秋眸忽闪着怒火。虽然最后一句话真是让人火大,恨不得冲上去告诉她不带这样损自己死党的,但是她仍然让我感到温暖——哈,这么骄傲的她,也知道维护死党的诶。
咳嗽渐渐抑制,男生们见势不好,嬉闹着一哄而散。她径自走回座位,脱下外套,顺手甩我脑袋上。痛死了。
穿上。她故作严肃,体弱多病的家伙。
我看着身着短袖的她,默默地套上外套。
多谢。
啰嗦。她笑着回头,宛若游戏人间的精灵,留给我那快看厌的马尾飞舞的模样。
她便是她。骄傲,独立,坚强,敏感,爱揶揄人,嘴里永远撬不出一句好话。骄傲如她,也会在嬉笑声中,默默也悄悄地地关心自己认为重要的人。真好,不是吗?我才不在乎是不是地久天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