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起了,伴着夕阳落下的一丝青蓝一起吹来。菊花的香,萦绕着草丛中的古琴,它还来不及弹奏,就被风所迷醉。吹开记忆的扉页,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大人骑车带着一个幼童的风景,就像一幅剪纸画。隐约还能看到孩子趴在老人背上那甜甜的笑。
一阵火车的鸣笛声将我的思绪拉回了幼时。那是一个云涛如海的下午。幼时我在外婆家待得多,外婆每天给我做好下午饭吃了以后,总要带我带着我到街门外的火车站旁玩耍,嬉戏。有着大梁的二八车,就成了我忠诚的“座骑”,我在车的后座,外婆就在前座骑着。大车轮滚过地面,路旁的秋菊迎合着我们,清风吹拂,亲吻着我们的脸颊。我大叫着:“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儿!”外婆慈祥的脸上泛起了笑容,溺爱地回答:“好,好,听宝宝的!”
我满足而欢快地趴在外婆背上,小小的手指在外婆衣服上画着花儿,草儿,创造出一个别有乐趣的天地。姥姥说,只有风景里有情,才叫风景;只有能感受大自然的人,才叫旅人。虽然不懂,却也像个小哲学家一样点了点头。
每当火车驶来,外婆就亲切地对我说:“看呀,宝宝,你喜欢的火车来了!”我看见,天边的云霞映衬着红色的光,好像少女披着红彩霞衣,像毛毛虫一样长的火车唱着欢歌驶向远方,好像驶向太阳的怀抱。但看着火车走远,只留下路旁摇曳的秋菊,却有一种孤寂和旷远。外婆头上的银丝,居然变得像路上孤单的小草,无助地在风中挣扎。我又趴在外婆背上,告诉外婆要一直带着我看火车,外婆笑着答应,但笑里似乎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无奈。
我渐渐长大,忽然有一天二八车休息了,外婆因种田辛劳,脊背已驼,我也长高,要被妈妈接走了。外婆的二八车,早已被扔在厕所旁。火车鸣笛声依旧,但没有了旅人欣赏,饭后下午,只有人偶尔路过,林涛红松,在夕阳映衬下,坚强而孤单地伫立着,只有和虫鸣对唱。那个幼童趴在大人背上的身影,也变得如此模糊,就像剪纸画,在天空这块写字板上展出,随风飘飞。“不,外婆,我也要带你去看火车,请上车,我带你看世界!”
那天,真想多在你背上趴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