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秋天的一个傍晚,奶奶大病初愈,就让我搀着她上山看看。此时已是深秋,叶子都纷纷地飘落,呈现在我们面前的仅是萧条象。这般景色,叫人顿生惆怅与悲哀,我生怕奶奶想起伤心的事来,便央求她回去。
奶奶仿佛没有听到我说话,只是静静地伫立着,面带微笑,一副十分沉醉的样子,好象在看生气勃勃的景象。注意到我有些不耐烦,她笑:“春天的确是个人人都热爱、向往的好季节,但四季更替变化,谁也无力改变。其实这秋天和春天一样美丽,季节变了并不重要,关键的是人的心不变,只要心永远地停驻在了春天,那么世上所有的光景都一样动人。”
奶奶是个苦命的人,自幼父母双亡,成了孤儿,11岁便做了童养媳,每天都要受到婆婆的百般折磨。结婚之后也是噩梦的延续,有过11个孩子,饥饿与辛劳从未离开过她的生活。后来,奶奶先后失去了6个儿女。还记得我五岁那年,14岁的姑姑和别家的孩子一起在墙角边踢毽子,不幸的是,墙坍塌了,夺去了小姑年轻的生命。奶奶闻讯后赶到,看到地上的那血肉模糊的身体时,她顿时昏倒在地。第二天她的两鬓斑白,头发散落一地。在别人看来,奶奶应该悲痛地失去知觉,再也笑不起来了。可是后来她还是哼起了小曲,幸福地活下来了。
其实奶奶已经八十多岁了,头发花白,一张爬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一生的挫折与沧桑,但她的精神很好,几乎每天都哼着小曲,都面带微笑。谁能想象经历了万般坎坷的人还能活的如此地淡定与从容。
以前我对此感到不解,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奶奶的心里尽是美好,她眼里没有春夏秋冬之别,在她看来,所有的季节都可以称作春天。这样,难耐的酷热在她的心里变成了清爽,无尽的苦涩在她心里也变成了甜蜜,刺骨的寒冷在她心里也变成了温暖,因为她早已把心留在了春天。
是啊,人的一生磨难百重,人生变幻无常,我们有时都无力把握,但我们又不能就此而放弃生命、放弃希望。也许我们向前的一路上,也得保持奶奶那样的心境,把心灵停靠在春天的港湾,来静静地尽享生命的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