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淅淅沥沥,正是江南多雨季节。惠风和畅,偶逢风住雨歇,我趁兴溜着自行车外出踏青。池水清澈,柳枝泛绿。可喜的是桃树,虽不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却也是“秾丽最宜新著雨,妖娆全在欲开时”。河水转暖,鸭子惬意地顺流而下,时而把头深深地扎进水底,时而用嘴梳理着贮藏一冬的羽毛。山茶炜炜,猗傩其华;硕且茹藘,其叶臻臻;瞻彼碧田,菜花金黄;蝴蝶纷飞,聊乐我云。
我不由得吟诵起这样一首古诗:杨柳千条绿,桃花万树红;船行明镜里,人醉画图里。不料春天如孙猴子的脸——说变就变,晴得正好瞬间就乌云密布,雨点劈头盖脸打下来,浇得我手足无措。左顾右盼路上并无半个熟人,回家时间又到了,情急之下只得骑着自行车一口气狂飙到家。
进家门口,人已经淋成个落汤鸡。我恨恨地推开门,嘴上不停抱怨着这晦气的天气。家里冷冷清清,唯有桌上的饭菜正冒着热气。咦,外婆呢?这个点儿她应该做好饭菜等我了呀?去哪儿呢?
翻来想去,也没理出个头绪。罢罢罢,先填饱肚子再说。我正狼吞虎咽时,门突然开了,外婆一身雨水地踉跄进来:“小祖宗,你去哪玩了呀?害我好找!”虽是一句简简单单的埋怨,我心中顿时涌上愧疚之情,如同打翻了五味瓶,百感交集……
外婆命苦,七个孩子五个不幸夭折,单单留下两女儿。外公待她很是不好,又无稳定经济来源,家中光景一年不如一年。外婆狠了心,咬咬牙,愣是孤身一人外出给他人做保姆。受尽了风尘苦旅和别人的不尊重,才供完了妈妈的学业。本来也该享享清福了,可她不,从我咿呀学语起,就在我家忙里忙外。每天的家务,她都无怨无悔地承担着,从没有一句怨言。特别是在那段时间,家里出了点变故,她哭红了双眼,每一座庙她都去过,每一尊佛她都拜过。她烧过多少柱香,磕过多少个头,也只有她知道。
“你怎么不吃了?”外婆的一句话拉回了我的思绪。看着外婆矮小的身躯、灰白的头发和正一针一线为我织的毛衣,我发现外婆那件毛衣里满满的都是爱啊!
想到这儿,我出门望了望那灰蒙蒙的天空,这时也明亮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