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个战士。
他为的是自己的主人工作。
就像一个凶狠的恶棍,别人都对主人言听计从,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那天,主人收拾好行李,喘着粗气,满眼透露着凶神恶煞般的气息。主人命令他和众多战士们,去执行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刺杀总统。
他回想起了,二十年前发生的事。那时他才三十多岁,便已身经百战。那是一场激烈的战争,邻国惨无人道的国王手下的成千上万个傀儡骑着战马在战场上奔驰着,身边不断响起同伴们的惨叫和哭喊声,眼前一片黑压压的人群,顿时鲜血淋漓。他挥舞着手中的利剑,脚步迅速地迈开,切换辗转,激烈的动作鼓动着胸膛也大声响喊起来。面对拦截直冲的身影一顿,脚腕一错,周身一转,刀刃便抹过动脉,杀得措手不及。汗水来不及抓紧人的流畅弧线只得徒然腾空尽是落在了沙场上溅起微小的花。战士们的英勇和拼命的气场给战争不断升温,被汗水湿透的身体显得有些沉重,大滴的汗水早在激烈的斗争中化作了无数蒸汽充斥其间,细小的折射着一颗颗炙热的求胜之心,高声呐喊着,碰撞,然后升腾,燃着本就激烈的气氛。无奈中,他仰望星空,月色朦胧,星辉灿烂,如此美好的意境,却被眼前的惨状忽略而过。月光映照下,他仿佛看到敌人苍白的脸上写满了狰狞,同伴们在鲜血中挣扎着这一切,似乎都注定了命运的终结。
他踉踉跄跄地转过街角,重视松懈似的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撞在墙上缓缓下滑瘫在了地上。任务失败,主人在还未开始作战时就已经落荒而逃,他和众多战士们遭到了禁卫军的追杀。现在,除了他一人,几乎无人生还。四肢发软而无力已无暇顾及,耳后涔涔细密的汗水铺了一层,抬起冰冷的手一抹,掌中被沾得淋湿一片。从脊椎升腾直冲后脑的凉意尚未消散,盘桓于身后渗透了背,冲荡着心跳。梦幻般短暂的安逸。迷茫地抬头望向鳞次栉比外的夜幕,没有星,没有月,只有无尽的黑暗与绝望。究竟何为出路?
他终是没能逃得过禁卫军的追杀。受尽了数道刑罚后,他被押上了囚车。通往刑场的囚车,同时也通往他生命的终结点。人们议论纷纷看,那是刺杀总统未遂的恶人。那个人,无恶不赦的坏蛋。听了人们的话后沉默着低下头。他曾经也是荣耀万分的大将军,总统封他为伯爵,多年后,伯爵的称谓早已不存在,顶替它的是恶棍。他扯了扯嘴角,摊开自己的手掌。这是一双沾染了战争硝烟的手,掌中关节处泛着血意的厚茧斑驳,铜筋绳索勒出的深红印和划痕也刻在其上。充满着力量与果断的手指意外嶙峋,皮肤紧紧地裹着细长的指骨,白皙下隐隐透着青色的血管,骤然紧紧握起,关节撑起皮肤紧绷,好像抓住了什么,又渐渐松开,无力垂下。这双手,沾满了鲜血,无力去改变什么。
数天后,他与众多战士的头颅被悬挂在集市上示众。路过的行人都挡住了双眼,低声咒骂着走开。是看着反胃?或是怕污了双眼?而又会有谁,记得他那荣华富贵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