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是悲哀的吧。
为什么阳光照得整个房间亮堂堂的,却照不明我早已晦暗的心。我不想哭,对于母亲的逝去。我能做的,就唯有捧着那泛白的日记本吧。我的世界只有了那死寂的白色。瞳孔无限扩大,那么真切,是回忆吗?
母亲雪白的肌肤一向是我最喜欢的。她说她最喜欢白色,也喜欢那纯洁的百合。我和弟弟常常会同母亲去山上摘那开得正艳的百合。母亲俯身摘一朵,幸福的笑意会荡漾在她的嘴角。此刻的她也像个天真的女孩,双手合十,双眸泛起温柔,沐浴着大自然的白。
母亲决不允许任何人否定白色。在她眼中,白色代表着她的思念。只是此刻,她的思念竟成了我们的思念。她会望着家中白色的墙壁许久。我知道,她在想念外婆。有时候甚至会独自伤心地躲在角落抹眼泪。她总是悄悄,不愿让别人去捅破她外表的坚强。
我对母亲怀念外婆总是有些许厌烦与不解。我觉得,人,终究逃不过生离死别的。何必太过悲伤。
也许是太缺乏心理准备。没想到,母亲竟早早地带着她手中的正艳的百合花悄然离开:她是那么安详地躺着,手中的百合在风中无力地摇晃着。她就像一只残破的白蝴蝶,毫不留恋地走了。我的世界仿佛在那一刻崩塌,眼睛决了堤。原来,我也如此软弱。
弟弟却亮着她那明亮不带一丝杂质的双眸,把头摇得像风中的小草。母亲会醒来。姐。不哭。
不知不觉。我竟也爱上了白色。开始渐渐懂得母亲喜欢白色的原因。望着白色的墙壁,让我的神经麻木,脑子一片空白,失掉时间感。我捧着母亲留下的日记本读着,读出了哀伤。
“姐。”他轻轻地唤醒了我,逝去我眼旁的泪——原来我又哭了。“姐,你怎么了?”
“没…没”我挤出一个虚伪的笑脸。
他厌恶地白了白眼,“还是接受现实吧。”
我猛一惊。原来现在的我已经完全成了过去的她。
“好。”我低着头,声音恐怕只有自己听得到。
“这就对了。”他又露出了只属于他的笑容。
拾一朵百合。我也笑了,笑得如此坦然。
母亲带走了她生命里悲哀的白色。留下的,只是我对她纯纯的怀念。
母亲,愿您在天堂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