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娴以小说描绘爱情的灼热与冷却,以散文倾诉恋人的微笑与泪水,迄今已出四十多本小说和散文集,深受广大读者好评。
只有一辆车的时候,每次见面后,男人必须送女人回家。长路漫漫,白天的忙碌与晚间的醇酒令人昏昏欲睡,每次穿过笔直的隧道,看似永远走不完,男人的眼皮越垂越沉,车子渐渐作S型行走,女人要不断拍他的大腿,叫他千万不睡,他连忙打开车窗,让风吹醒自己,把她送回家。她很心痛。
当女人也有一辆车之后,她驾著车去与他相聚,约会后,却要在停车场外分手。她看著他的车亮起灯,消失在灯火灿烂的马路上,突然感到十分失落,今夜的路竟不相同。
偶而,他会给她意外惊喜,她在前面飞驰,原来另一辆车一直在后面跟着,陪她归去。当她在后视镜发现他时,还得装作看不见呢。
调皮起来,他以无敌姿态超越她的车子,她不甘落后,紧贴着他,正路斗不过他,便悄悄走另一条路,大家在收费站居然相遇。
如果分别后,她以为他会跟着,他却没有。她在后视镜里望著一辆又一辆车飞弛而过,那孤单的感觉要延续到下一次见面。
如果不想道别,该选择共同生活,却怕不须再忍受离别的失落以后,偏要面对共同生活中种种失望。宁愿今夜又离别。
那天下午,拿了一个行李箱去修理,结果却带了两个行李箱回家,一个新的,一个旧的。旧的一个,是三年前去台湾时买的。那次准备去买很多很多书回来,所以买了这个深蓝色的、硬壳的旅行箱。带去的时候,簇新漂亮,回来的时候,那个硬壳全是刮花的痕迹。
多麽漂亮的行李箱,只要去一次旅行,便会给扔得残残旧旧。从此以後,只舍得买几百元的、布做的旅行箱。可是,用了一段日子,忽然又想换一个好一点的。今年出门的次数会比往年多很多;在旅途上太辛苦了,我想对自己好一点。
一直想买一个比这个硬壳旅行箱大一点的箱子,可以让我多带几件衣服出门,这天看到两个新款的旅行箱,是我喜欢的卡其色。用防水布做的箱子,大的那个是横放的;小一点的那个是直立的,拖行的时候很潇洒,而且上面还可以挂一个手提箱。横的那个实用,直的那个漂亮。出门,到底要实用还是要漂亮?结果,我要了直立的那个。
这个和我的硬壳旅行箱一样大,下星期出门,那件厚重的大衣,要用手拿着上机。卡其色很漂亮;但是,用过一次之後,它会给搬运行李的工作人员扔得残残旧旧。然而,我还是选择了由它陪我游走天涯。至少,在这一刻,它是漂亮的。
有些情侣说他们是从来不吵架的。这不是太令人难以置信吗?世上竟然会有不吵架的情侣?也许,他们不把互不瞅睬或一个发脾气一个不说话也算作吵架吧。
不吵架,我怎会知道原来你紧张我?
不吵架,我又怎会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麽的重要?
两个人之间,是不可能不吵架的,除非,我们已经无话可说。
爱是有周期性的。有一阵子,我很爱你。有一阵子,我讨厌你。到底哪一种感觉才是对的呢?讨厌你的时候,我便会跟你吵架。然後,我发觉,我还是喜欢你的。
爱的周期,到底有没有一个定律呢?它不是女人的生理周期,我们从不知道它甚麽时候来,甚麽时候走。低潮的日子,我们都在彷徨地等待。他爱我吗?他不爱我?暗无天日,完全失去了自信心。不如就这样算了,反正我也可以没有他。
忽然有一天,低潮骤然过去了,旭日初升。我觉得他是爱我的,他不会从我生命中消失,我不能没有他。我们欢天喜地的相拥,我们舍不得跟对方吵架。
我们度过了多少爱的周期,而身伴依然是那个人?然後我们知道,没有一段爱是不曾在心里动荡的。
每次听到别的女孩子诉说她们的男人怎样浪漫时,我们也叹为观止。
他在她生日之前的几个月已经暗中在世界各地订购不同品种的玫瑰花。到她生日的那天,花送来了,有一百多枝,每一枝都是不相同的。那束花太大了,进不了偌大的会议室。
当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桌上还有一份生日礼物。然後,每隔一小时,又是一份礼物。那个时候,她正怀?第一个孩子。
另一个她,在生日的那天,跟丈夫和另一对夫妇一起吃法国菜。头盘上来了,掀起盖子,人家碟子上的是食物,她的碟子上,是一条漂亮的珍珠项链。吃主菜的时候,掀起盖子,人家的是食物,她是另一份礼物。她感动地说:“我急不及待要吃甜品了!”
这些情节,多麽像电影?却是真实的。为甚麽我们从来没有遇过一个这麽细心和浪漫的男人?听别人的故事时,我们微笑表示自己也能感染她当时的幸福。回到家鶪,看见自己的男人,我们忽然觉得非常的气愤。为甚麽你不像别人这麽浪漫?他却说:“如果我这样做,我怕会吓坏你呢!”
哼!藉口!既然想到,为甚麽不做?
然後,我们不得不承认,我们爱上的那个男人,是毫不浪漫的。或者,我们微笑安慰自己说:浪漫是没得比较的。
知道跳绳对身体好,但我就是不行,我跳绳的技术太差劲了。
在香港,找地方跳绳好像也不容易。还是小女孩的时候,可以在公园和学校的运动场跳绳,现在这麽大个人了,怎能去公园跳绳?家里也没有足够地方让我跳绳。跳绳,只是童年的回忆。
小时候,很佩服那些跳绳很出色的同学。她们可以跳双人绳、交叉绳,出神入化。我最喜欢的是跳橡筋绳。橡筋绳的变化比较多。
“小皮球,香蕉油,过年开花一十一……”下面那几句,我已经忘记了。跳橡筋绳的时候,为甚麽要唱这支童谣呢?有谁可以告诉我?
那时候,我认识两姊妹。她们跳橡筋绳很厉害,我永远不是她们的对手。姊姊能够用前空翻来跳,妹妹更本事,她用後空翻。她一个後空翻,便能够跨过我们的头顶。每一次,当她们赤着脚,站得老远,然後发力冲过来,凌空翻一个筋斗跳绳时,我都会吓得眯起眼睛不敢看。不认识她们的话,真的会以为她们家里是开杂技团的。
听说这两姊妹都嫁人了,也有了小孩子。她们的孩子不知道会不会也是天天在家里翻筋斗?这些孩子的妈妈,还会用前後空翻来跳橡筋绳吗?很想再见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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