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满有意思的。”
“现在渐渐不作兴这样了。父亲总说,他们小时候闹得比我们还凶。”
说着,车已上了跨越大税路的陆桥。桥下的车辆四向来去地疾驶着,首灯闪动长长的光芒,向芝加哥,向陀里多。
“是印地安纳的超级税道。我家离州界只有七英里。”
“我知道。我在这条路上开过两次的。”
“今晚已经到过印地安纳了。我们回去吧。”
说着,劳悌芬把车子转进一条小支道,绕路回去。
“走这条路好些,”他说,“可以看看人家的节景。”
果然远处霎着几星灯火。驶近时,才发现是十几户人家。走廊的白漆栏杆上,皆供着点燃的南瓜灯,南瓜如面,几何形的眼鼻展览着布拉克和毕卡索,说不清是恐怖还是滑稽。有的廊上,悬着骑帚巫的怪异剪纸。打扮得更怪异的孩子们,正在拉人家的门铃。灯火自楼房的窗户透出来,映出洁白的窗帷。
接着劳悌芬放松了油门。路的右侧隐约显出几个矮小的人影。然后我们看出,一个是王,戴着金黄的皇冠,持着权杖,披着黑色的大氅。一个是后,戴着银色的后冕,曳着浅紫色的衣裳。后面一个武士,手执斧钺,不过四五岁的样子。我们缓缓前行,等小小的朝廷越过马路。不晓得为什么,武士忽然哭了起来。国王劝他不听,气得骂起来。还是好心的皇后把他牵了过去。
劳悌芬和我都笑起来。然后我们继续前进。劳悌芬哼起“出埃及”中的一首歌,低沉之
中带点凄婉。我一面听,一面数路旁的南瓜灯。最后劳悌芬说:
“那一盏是我们家的南瓜灯了。”
我们把车停在铁丝网成的玉蜀黍圆仓前面。劳悌芬的母亲应铃来开门。我们进了木屋,一下子,便把夜的黑和冷和神秘全关在门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