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悼文兼及评论了徐的诗文,虽然属于直觉印象式的描述,却也见仁见智,提出了一些颇具识力的见解。
陈梦家称赞徐诗柔丽清爽隽永灵奇,还有铿锵优美的声调,并且几部诗集在技巧上是越来越显示出进步的(注:陈梦家《纪念志摩》,百花文艺出版社1992年7月版。); 杨振声认为徐志摩给了诗一个新的体魄,以充分的西洋诗的熏陶来写新诗,并越来越注重了对诗的民族语言音节的追求。杨氏特别称道徐的散文,“至于他那‘跑野马’的散文,我老早就认为比他的诗还好。那用字,有多生动活泼!那颜色,真是‘浓得化不开’!那联想的富丽,那生趣的充溢!尤其是他那态度与口吻,够多轻清,多顽皮,多伶俐!而那气力也真足,文章里永远看不出懈怠,老那样像夏云的层涌、春泉的潺湲”(注:杨振声《与志摩最后的一别》,百花文艺出版社1992年7月版。); 周作人也特别欣赏徐的散文,认为“中国散文中现有几派,适之仲甫一派的文章清新明白,长于说理讲学,好像西瓜之有口皆甜,平伯废名一派涩如青果,志摩可以与冰心女士归在一派,仿佛是鸭儿梨的样子,流丽轻脆,在白话的基本上加入古文方言欧化种种成分,使引车卖浆之徒的话进而为一种富有表现力的文章,这就是单从文体变迁上讲也是很大的一个贡献了”(注:周作人《志摩纪念》,百花文艺出版社1992年7月版。)。
朱自清在《中国新文学大系·诗集导言》(注:引自《朱自清序跋书评集》,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3年版。)中,概括比较了徐志摩与闻一多诗作不同的风格特色。指出“他没有闻氏那样精密,但也没有他那样冷静。他是跳着溅着不舍昼夜的一道生命水。他尝试的体制最多,也译诗;最讲究用比喻——他让你觉着世上一切都是活泼的,鲜明”;林徽音的文章《纪念志摩去世四周年》(注:载1935年12月8 日天津《大公报·文艺副刊》第56期。)则从徐志摩的诗歌观和诗艺特征入手,分析了其诗歌创作的动因和深层心理内涵,并从中国新诗的历史发展角度,充分肯定了徐诗对艺术技巧和形式的追求的重要价值和意义。她指出:对徐诗的公允评价,应该是一种立足于新诗历史发展“就艺术论艺术的和平判断”,新诗在草创时期过于无条件,无形制,以至宽泛到任意分行抒写,结果流入过分散文化、粗糙化的歧途。是志摩几人率先提倡好的新诗应该讲求美的艺术形式,对诗的音节韵脚章句意象组织等艺术技巧问题,进行了具体细致的讨论,并认真而努力地付诸于创作实践,收获了很大成绩,几部诗集可为明证。由此林氏认为:徐诗会长久地存在下去,永远活在新诗的历史发展长河中和广大读者心里。林徽音的这一看法,是最早从新诗史学的宏观视野上来为徐诗定位的,具有一定的历史深度。遗憾的是林文未及充分展开这一论述。这也是上述一批悼念带评论徐诗的文章的共同性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