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汪曾祺美食散文论文(3)

时间:2021-08-31

2.严谨广博的学人风度

  在他看来,“草木虫鱼,多与人的生活密切相关。对于草木虫鱼有兴趣,说明对人也有广泛的兴趣。”他不仅认为这是一种对生活的态度,而且引申到文艺创作中来,希望人们注重对生活知识的积累和保持脚踏实地的文风。在《葵·薤》的结尾汪老明确的这样写道:

  “写这篇随笔,用意是很清楚的。第一,年轻人多积累一点生活知识。古人说诗的作用: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还可以多识于草木鱼虫之名。这最后一点似乎和前面几点不能相提并论,其实这是很重要的。草木鱼虫,多是与人的生活密切相关。对于草木鱼虫有兴趣,说明对人也有广泛的兴趣。

  第二,我劝大家的口味不要太窄,什么都要尝尝,不光是古代的还是异地的食物,比如葵和薤,都吃一点。一个一年到头吃大白菜的人是没有口福的。许多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的蔬菜,比如菠菜和莴苣,其实原来都是外国菜。西红柿,洋葱,几十年前中国还没有,很多人吃不惯,现在不是也很爱吃了么?许多东西,乍一吃,吃不惯,吃吃,就吃出味儿来了。

  你当然知道,我这里说的,都是与文艺创作有点关系的问题。”

  在《吃食与文化》中,考查咸菜和酱菜的起源,针对文化小说整理出“小说重视民族文化,不在民族文化里酱一酱,腌一腌,是不成的,但是不一定非得追寻那么远,非要追寻一种苍苍莽莽的古文化不可。古文化荒渺难稽(连咸菜和酱菜的来源我们还不清楚)。寻找古文化,是考古学家的事,不是作家的事。从食品角度来说,与其考查太子丹请荆轲吃的是什么,不如追寻一下“春不老”;与其查究楚辞里的“蕙肴羹”,不如品味品味湖南豆豉;与其追溯断发文身的越人怎样吃蛤蜊,不如蒸一碗霉干菜,喝两杯黄酒。我们在小说里要表现的文化,首先是现在的,活着的;其次是昨天的,消逝不久的。理由很简单,因为我们可以看得见,摸得着,尝得出,想得透。”

  最可贵的是汪老对美食的考据还详实到某一个字的形,音,义。“但我查了基本字典,‘篓’都音楼,我有点恍惚了。‘楼’‘吕’一声转。许多从‘娄’的字都读‘吕’,如‘屡’,‘缕’,‘褛’……这本来无所谓,读‘楼’读‘吕’关系不大。但字典上都说蒌蒿是蒿之一种,即白蒿,我却有点不以为然了。我小说里写的蒌蒿和蒿其实不相干。读苏东坡《蕙崇春江晚景》诗“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此蒌蒿长于水边,与芦芽为伴,分明是我的家乡人所吃的蒌蒿,非白蒿。或者‘即白蒿’的蒌蒿别是一种,未可知矣。深望懂诗,懂植物学,也懂吃的博雅君子有以教我。

  诚然,读“楼”读“吕”关系不大,但是汪老小心求证,一丝不苟的严谨学术作风,虚心求教于大方之家又大胆质疑的学术精神着实感动并影响了他的每一位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