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为母亲斟满一杯酒散文

时间:2021-08-31

  岁月的烟云随着时间的变迁再一次引入我的视线。伴随着我度过每一天,熬过每一年。岁月的转移风蚀不了我思念的情怀,日月的轮回更加深了我内心的愧疚。它就像一把双刃剑,一把二月里的剪刀,把我侵蚀的千沟万壑;又是一把夏花之剑,剪出一幅美丽的浮雕,镶嵌在我磨难过的心灵深处,记录着我的心语征程,矗起一座用时空塑造起来的丰碑。然而,人的六十岁似乎就是一个驿站,它把记忆沉甸甸地堆积在一起,就像我看到的丹霞地貌一样千姿百态。由近到远或由远而近都是那样有序地排列着,它的质地的每一层都清晰可见,正是每一层的炫耀才堆积起丹霞地貌的五彩斑斓。人世间有许多相似的地方,人生就是这样。不论你幸福也好,不幸也罢,都有自己光耀的一面。因为自信,我们才去不懈地努力;因为自强,我们才不停地充实自己。但总有一天你会突然发现,自己一无所有,赤裸裸地来,赤裸裸地走,无怨无悔。

再为母亲斟满一杯酒散文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小的时候,我不知道什么是苦难,不懂得什么是泪水,不记得自己父亲的音容笑貌,也就不知道父爱是什么,只到了懵懂之后,才知道爱是什么。后来,读了一篇关于母爱的文章,才知道母亲为什么说鱼头好吃,鸡头也好吃,每次把鱼头鸡头自己啃着吃,而把肉让给了我。才知道爱的真谛,不只是挂在嘴唇间的一声问侯,而是在每一件小事上的体贴。她是有温度的,只有体验了,才知道她的深厚与博大。文章不长却刻骨铭心,让我久久不能释放。

  记得小时候,到了腊月,单位上总要屠宰一些牛羊猪之类的牲畜,母亲就托人在十三连自然沟屠宰场买一些牲畜的下水、羊头、牛头之类的东西。拿回来后,在房子外面支个火炉,把火炉烧得通红,用两根铁棍支在上面,烧去头上的杂毛。大冬天的,气温在零下三十多度。在外面待久了,前面暖和,后背凉,脸烤的冒汗,脚冻得不停地踱,腿冻得发抖。当牛头烧的黑乎乎后,用棍子敲打硬壳后再烧,一直烧的皮表层发焦,然后再拿到房子里。房子里顿时被一股烧焦的毛臭味弥漫着。便打开门窗,让寒气冲淡浓浓的焦毛臭味。但新的异味接踵而来。牛头在家里一般还要经过三道工序才能进入到卤肉程序。先是把整个牛头放在火炉上,小火慢烧。烧透,烧的再结壳,再用重器敲去硬壳,再刮干净;再烤,再一次烤的皮要发焦。第三次基本上就是用烧红的铁棍烧角角落落,等凉却后用刀刮去表面焦糊,刮得黄油油的皮面发亮流油,放在一个大盆里浸泡一个小时后,用刀把皮刮的白生生的。这样反复几次后,用清水洗净,放在大锅里,煮到水开,翻滚二次,打去浮沫。煮约半小时后,捞出牛头。换上清水,加上香料,再放到锅里卤。香飘一排房子,就有带孩子到家串门阿姨大妈,手里拿着针线活,围着炕沿嘻嘻哈哈说东道西的。等着肉熟后,就撕一块让小孩吃。

  猪头肉的做法有所不同,把煮熟的猪头肉分切开,一层一层摞在一起,用纱布包好,再用大石块压上,等到凉透后,切刀拼盘,既好看又好吃。母亲百年后,我曾经试图做过压猪头肉,可,永远没有那个味。

  当我读了朱自清的《背影》后,才知道母爱也是那样坦荡,那样不易言表,深沉地让我去感受爱的无私,‘事已如此,不必难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等他的背影混入来来往往的人里,再找不着了,我便进来坐下,我的眼泪又来了’。绝句时而在耳边咋起,久久萦绕,撵也撵不走。知道每一顿饭来之不易,吃饭时,我不在盘里乱扒菜吃,即使在困难的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从不挑肥拣瘦,因为没有条件让我挑肥拣瘦,能吃饱就是幸福。

  现在许多人包括我自己,面对早已过世的父母都会有一种内疚感,总觉得自己的父母吃了一辈子的苦,没有享受到一天的福。总因忠孝不能两全,因忠,而没有很好的尽孝而惭愧。总觉得欠父母的养育之恩,每当一年的节点时都有一种藏在心灵深处的怀念,总会在梦里出现她们的音容笑貌,总会有一份沉重的思念在牵挂,总会有一种紧迫感去看望在另一个世界的亲人,总会在这一刻追思我们的哀思,送一束鲜花,盛一盘红透的苹果,斟一杯老酒,捯一块可口的猪头肉,深深地鞠一躬,静静地聆听着随风而去的呼叫声和滴滴答答心跳的颤音。所有的爱就在这一刻凝固了,厚重的情感犹如奔腾的野马一样泪水夺眶而涌,永恒的怀念,血脉相成的渊源传承着我们内心深处的爱,与你同行。

  俄国作家列夫.托尔斯泰有句名言:幸福的人有着相同的幸福,然而不幸的人却有着各自的不幸。我不知道三岁失去家父的痛苦是什么味道,生活却深刻地告诉我:童年就是在挣扎中挺过来的。居住在县城的我本应该是无忧无虑的,本应该有良好的教育的。可我不曾享受过。唯独好的一点,家对门就是一家露天电影院,每天晚上放电影,乘检票不备溜进去或是提前溜到影院里藏起来等到里面有人了再出来。所以,年纪小的我就看了不少的电影。出门走不了百米是新华书店,八岁上的学,就常到哪里熬时间,看了不少的连环画,也有在地摊上花二分钱看一本的。玩性太大,也没有帮助母亲做点事,母亲为了拉扯我们兄弟两人,当过临时工,做过小生意,最拿手的就是做面食,在县城北门哪儿支了一口锅,一张案板,一把刀,正真的手工面,有绿面、有黄面、臊子面,人工擀的筋道,有时也做炒凉粉。但因生意不好,人也太累,就不做了。后来,就改成买蒸馍,自己要到市场买麦粒,回到家,用簸箕簸干净,除去里面的瘪粒子和土坷垃,用水淘洗二遍,晾干。再到邻居家,在石磨上去磨成粉,用细箩筛三遍,面粉就成了。在自家的厨房里支了一口大锅。晚上,发上面,第二天天蒙蒙亮就起床,揉面坨馍。馍馍上笼时,放点姜黄,蒸好后点上红色点,早餐前趁热拎个篮子到市场卖,一天可以卖二篮子。即使这样,到我上学年龄时还是让我上学了,而我弟弟就没有我幸运,到了年龄没有入学。那个时候我机灵,经常捡一些破烂卖钱。捡来的破铜烂铁、牙膏皮、骨头、废纸凡是能换成钱的东西都捡,得来的钱,都买小人书看了。有一次阴天,肚子也饿了,在县城北门有一个买卤牛肉的,卤的特别好吃,买的人也多,我就溜到跟前,看着黄灿灿香喷喷的牛肉动心了。可我没有钱,手却伸了出去,结果被抓了个现行,被恨恨地被踢了几脚,回家乘母亲不在悄悄地偷了家里面的五角钱,还给了人家。偷钱的事后来被母亲发现了,以为是弟弟偷的,把弟弟打了一顿,吓得我以后再也不敢偷家里的东西了。那个时候,不知道母亲的不易和艰辛,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孩子。

  母亲识字不多,手很巧,一年四季忙于左右邻舍,名气很大。母亲的针线活做得炉火纯青。母亲生来就是做针线活的人,在老家的时候自学成才的。那会儿,家中四口人,光靠买是买不起的,别说经济条件不许可,就是想买也得有地方去买,只能是自己扯回来布,比划着比划着,剪刀就下去了。母亲的针角特别细,做的样式也好。谁家媳妇要生孩子必请她,做了夏天的,做冬天的,不做个三四套不是做。谁家老人过世了也请她去做老衣。她带上二三个姐妹半个时辰就赶出来了。时间长了,连队幼儿园里好多孩子都穿着母亲做的衣服,即使后来条件好了,孩子少了,衣服的样式多了,母亲也从来没有闲着。母亲最拿手的活是做鞋子。母亲做鞋子是非常讲究的,她把平时做衣的碎布头留在一起,到了夏天,活不多时,找邻居家的案板,打好多的被壳,布是碎的,每涮一层浆糊她都仔细地拼对,刷出来的被壳平整耐用。母亲的活做得特别的细,针脚小,一针落着一针,大小一致,布局均匀,给人做的鞋子比买的鞋子要耐穿的多。我们兄弟俩都是穿着母亲做的鞋子长大的。母亲从制作被壳时,就非常地仔细,尽管都是就布,但到了母亲手里都成了宝贝,选料也很精细,凡是衣背上的基本不用,她说汗渍把布的斜纹都腐蚀了,经不起穿在脚上与地摩擦。被壳贴好后,她不在太阳底下毒晒,而是用上午十一点前和下午五点以后的阳光,基本是用干热风凉干的。鞋底比一般人要厚,纳鞋底时针脚密密匝匝的,像一件艺术品一样让其他女人赞叹不已。她纳鞋底的速度快,一双鞋底也就二天时间。按说我应该穿新鞋子的,母亲却不易,总是把一双鞋子,大的穿了小的穿,真的露出大拇指也是先修补一下,也是一个夏天过去了。腾出时间都是为别人家的孩子做衣做鞋,像我这般年纪的人在一个单位基本上都穿过我母亲做过的鞋子。母亲到了花甲之年,做针线活就少了。却垂青于编织,先是找来各色的用于纸箱包装的塑料带,编织各式各样的菜篮子,编的多自己用不完,东家送,西家给。有一段时间,迷于编墙围、台布等室内装饰,她一看就会,一编就成,而且还有自己的创新,不限于现有的图案,而是自己创新,把在老家学的剪纸艺术结合起来,逢年过节总有人来讨要窗花,母亲有来比应。巧手如歌,生活里多了母亲如诗的回忆,才显生活的美丽,母亲的伟大。母亲走了近三十年了。送她的那天正好是鬼节,下着大雪,每一粒粒雪重重地打在痛苦的脸上,流淌着无尽的思念,我能听到母亲在漫天雪花里的呼唤,她那音容笑貌永远烙在我的心田。天地一色白茫茫,操持一生艰幸路。如雨思情哭故人,深深一躬释胸怀。

  艰难困苦,玉汝于成。凡是要成大器的都得经历一番磨练,生活中没有捷径可走的。因为一切机会都是给有准备的人准备的,不是不报,而是时间不到。在苦难中崛起,在不幸中锤炼,练就一身堂堂做人的神手,正是母亲一生潜默移化的教训,是千金买不来的。

  母亲走了近三十年了,我也过了花甲之年,但初心不变,再斟一杯故乡酒,献给母亲。你是我永远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