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驱车上班,听交通广播里主持人报道今天是二十四节气的立冬,我的心莫名地一惊,这一年却是多么快呵!转瞬之间,已经是一年的最后一季。
抬望这灰蒙蒙的天空——的确也如昨年的冬天一样。
蓉城的新闻又发布消息了:空气质量再一次成了人们谈论的焦点——PM2.5已经连续四十八小时达到黄色预警线。明日里,汽车就会限行于绕城边,可怜那些住在绕城外而又进城上班的奋斗者,以及那些住在城里面却要去绕城外上班的工薪族,他们漫漫的上班途中拥挤的身影,还没睡醒的迷离双眼,这一切是多么的无奈。这限行的政策让我不得不怀疑我们购买的汽车:车辆合格证莫非是个假证?绿标莫非是个笑话?
看来,这个冬天终将也是生活在污浊之中了。
“冬者,终也,万物收敛之气”——历书上这样讲,可这糟糕的空气,何时能够收敛?
我们就要与这个秋天告别了,心里总是不舍地难过,因为初秋的环保督察,让我们度过了一个清朗明净的秋天,尽管经历了一段绵绵的秋雨期,然而,空气却是清新得很的。
在这个快速发展的社会里,科技进步远远超越人们的想象;信息的更新让我们应接不暇,我们甚至还没有适应上一分钟的信息,下一分钟的信息已经离我们远去。人们每天忙碌地追求着一种快节奏的所谓精致生活,用物质的需求来满足自己日益增长的虚荣心,在城市的灯红酒绿之中麻痹自己的神经,这难道是应该追求的一种生活么?
我在韩晶主导的一部电影《我为相亲狂》中听过赵帅对白晶晶讲起慢城计划的时候,提到我们要远离信息、电子科技,远离城市的熙熙攘攘,回归一种天然、随意的生活中,建一个“慢城”时很受感触。尽管这个计划不容易实现,且是一种超越现实的想法,但它却通过了公司董事会的决议,并获得了热烈的掌声与赞许。这让我陷入了一个深深地思考:现代社会里,人们内心隐藏着回归自然的本性被唤醒了。
我们追求物质的享受,期盼一种锦衣玉食的生活,然而我们内心其实更希望过一种随意的生活——可以放弃电话,过一天毫无手机信息打扰的生活;放弃酒肉,过一天粗茶淡饭的日子;放弃汽车,试着骑单车上班;放弃手中忙碌的工作、马不停蹄的应酬,去山野的小河边垂钓一天……把日子过得缓慢些,再缓慢些,或许我们会获得生活中更多有趣的东西,领悟到生命真正的意义。
周末的时候,我更喜欢去农野乡下的小河边垂钓,如果没有其它必要的事,我每周是必去的。不是为了鱼而去,只是去享受一天山野里美好的风景,诱人的空气,听一段潺潺水流的曲调,把身心放松。
那山沟里,没有川西红得似火,黄得像金的彩林,但有苍翠挺拔的柏树林;没有白雪皑皑的、高耸如云的雪山,但有连绵起伏的丘陵,以及沿丘陵沟壑而建白墙青瓦的村落;没有山高峽谷的溪流,但有静静流淌且两岸长满芦苇的小河。
秋日的清晨,当初阳还没升起的时候,我便沿着山谷弯曲的乡村公路前行了。
因为近日下过几场秋雨,山村里湿润得好像空气中随时都会挤出水来一样。我摇下车窗,把头伸出了出去,狠狠地吸了一口,啊!多么美妙的气息!温润,带着田园乡村的味道:有草露的清凉;有泥土的腥香;有农野乡下农作的生命之味……它们杂糅在一起,在我的肺里翻腾着,萦绕着,我感受到许久未有的清新与舒适。
山丘之间被一层薄薄的雾气笼着,朦朦胧胧地看不清远山与村落究竟是什么样儿。我立于山丘之上,只听见山谷下村落里的鸡鸣鸭欢,伴随着忽远忽近的狗吠,侧耳倾听,身边的草丛里,还有幽幽的虫鸣,这一远一近,时高时低的声响,一阵一阵地像演奏着乡村古老的和乐。这样的音乐,也只有在乡野才能听见,那钢筋混凝土的丛林里是从来没有的。
我沿着山丘的乡村公路一直向下走,穿过那茂密的柏树林和薄雾,便是山谷的底部。我的耳朵忽然听到一阵阵水流的声音,是的!那便是我要去的地方——山谷底的一条小河,跨过上游的堤坝,“哗哗”地流进山弯里。
小河的堤坝上,一座横跨的石板桥,这是乡野固有的建筑。我曾在自己的文字里多次写过这样的小桥——它是乡村阡陌交通必不可少的构筑,我走过平铺石板的小桥,见过被两岸农人长年行走磨平的桥面,以及从小桥下经年历月不停流动的河水,这让乡野充满了无尽的生活气息。
我在小河沿的一棵麻柳树下坐下来,把长长的渔线抛入水中,静静地守候着。水面上升腾起一层层的雾气,让整个小河变得迷茫与神迷,我甚至看不到对面沿河而坐的钓友,只能听见他们抛竿入水的声音。
中午时分,暖阳升起,把金色的光芒柔和地撒满山谷,天地间便就分明起来了。我能看到河沿边山崖上丛乱生长的灌木林;随风摆动的芦花;以及锄田的农人……这是一种原始的生态美,也是一幅美丽的画卷。
我想起海子的诗:“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我们曾经被这样的诗温暖地搅动着内心深处那种原始的初衷,希望获得一种随意的、自然的生活。更多的时候我却不能放下现实中所拥有的一切:金钱、权力、地位等等。
我们赤条条地来到这个世界,数十年以后,化作一缕青烟,什么也带不走,不也是这样随意地么?
我在内心深深地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