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发觉天凉了。
白昼的时间似乎也越来越短,以前每天要完成的工作现在无论怎样努力好像总也完成不了。天色一如往常,一切都很正常,可心情却不知为何并不晴朗,每天发生的事,不是记不住,就是压根就不曾想着去记住,所以感觉若不是自己抛弃了生活,就是生活将自己抛弃了。
生命中的缘,像一切因和一切果,从来处来,往去处去,不知来去的,风一吹,也就散了。天地间的事情,似乎也一样,太阳早晨出来,傍晚落下,前一阵子,院子里的树还青春盎然,现在叶子落了,样子也老了。
皇天与后土,每天都有事物生,有生命亡,所以并不需要特别难忘。自然厚德载物,万千的变化总归是轮回一场,不管我们如何猜不透,看不明,今天还原昨天的模样,其实只是一种幻像。
不舍,因为我们过度相信自己的情商;难忘,因为我们无法遏制内心的渴望。月明星稀时,我们看见乌雀南飞;残阳西照时,我们看见之子于归。
天与地有多大的心胸才能扛得住起起伏伏的变化?人有怎样的慧眼才能辨得清生亡属于哪一类奢华?
眼前的一切存在,起止都合乎自然的节拍,光阴从过去走向未来,却仍然有生卒的时间之谜不曾解开。
通常,秋风起时我们会关注南飞的大雁,而月落乌啼,我们会裹紧身上的寒衣。常识中有朝霞晨曦,也有晚云暮雨,万籁俱静时,我们只看见年华飞逝。也许这就是本份,不止之不自止,止之必自止,现于形而利其行。
虽然还没有罗衾不耐五更寒,也还没有一觉醒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但路边草地上一层薄薄的霜,已经慢慢覆盖我的心房。
走在落叶留痕的马路上,感觉确实不同以往,风很流畅,而且带着黑色的锋芒,它们坚硬、稳定,让世界变得苍劲,如同寒冰。
忽然觉得天色与草色相同,它们在露水的潮湿中进入视野,又在落叶的飘零中随烟尘离去,彼此之间的距离,有轻盈那么遥远,有沉重那么迫近。
除此之外,世界听不到太多的声音。一只白鹭在河边的浅滩中觅食,它的心情完全暴露了它当下的年龄。
不过,河岸边的竹子倒是难得的青,它们成丛成丛地簇拥在一起,似乎已经赢得了青春不败的美名。
我在路过河边时,偶尔听到一段琴声,来历不明,像苏武的羊群,也像众里寻她千百度中的那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