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少年大致从1976年开始,到1982年结束。少年时代的故事最难忘,少年时代的故事最有趣。
一 穿新袄
我春节的新袄是母亲在每年的三伏天做好的。在每年的三伏天里,母亲旺旺利用参加生产队劳动的间隙,抽时间给儿女们赶制过年的衣裳。
母亲为我改制的棉袄很简单。在那时,母亲在第一次为我做棉袄的时候,一般都往后计划三年,也就是保证做好的棉袄里子和表子能穿三年不嫌小。这样,等第二年第三年再穿的时候,母亲就把棉袄的表子和里子拆下来洗一洗,然后再加些新的或旧的棉花就成了。假若第四年棉袄真的穿不上了,要么我就穿哥哥留下来的旧棉袄,而我的棉袄则会留给弟弟穿。在那时,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是人们穿衣的真实写照。
母亲把我和家人过年的棉袄做成后,母亲是不许我们穿的,因为正是三伏天,穿棉袄也是不可能的事儿。一般的情况就是母亲拿着改制好的棉袄在我身上比比大小。因为小孩夏天容易出汗,新棉袄穿身上容易弄脏,所以,棉袄做好后,母亲就束之高阁起来。
直到冬天来了,霜降到了,母亲才让我开始穿过年的新棉袄了。但这时穿新棉袄是有要求的,这就是,把新棉袄用一件破大褂罩起来,破大褂穿在外保护新棉袄不弄脏、不磨破,新棉袄穿在内御寒保暖。这样新旧搭配,直到除夕来的时候,母亲才让我们把破大褂脱掉。等第二天大年初一亲人们来往拜年的时候,人们看到的都是新棉袄了……
二 放鞭炮
在我乡下老家,过年放鞭炮一般有三个时辰,一是除夕晚饭前请神的时候,二是大年初一早上吃饭前后,三是正月十五送神的时候。
少年时,我家分得生产队的红利少,所以,可供我买鞭炮的支出少之又少。自家买炮少,作为男孩又爱放炮,所以,争抢别人家燃放鞭炮后的哑炮就成了我的一大乐趣。
我清楚地记得,那时,我村有一个在公社食堂上班的大伯,因为他家经济条件好,每年春节,他家燃放的鞭炮都会比别人家的多,为此,我们几个同村少年每年春节都不会错过他家放鞭炮的机会。
每当听到鞭炮的响声,我们都先辨别响声的方向,从响声的方向和鞭炮的声音我们就能辨别出是不是大伯家在燃放鞭炮。一旦听到大伯家放鞭炮的声音,我立马箭一般地冲出家门。直到跑到大伯家的时候,大伯家的鞭炮还在响个不停。此时,大伯家的大门口早已聚集到了一大群前来争捡哑炮的同龄伙伴儿。一看大伯家的鞭炮真的燃放完毕,孩子们就一哄而上,争先恐后地扑上前去。在孩子们争抢哑炮当紧儿,偶尔还会有一两个鞭炮响在孩子们的身后或脚下……
捡炮还是为了寻找一份自己燃放鞭炮的乐趣。新年里,孩子们每次捡炮结束,常常会聚集在一起。把自己捡回的哑炮从新点燃放给大家看,为了就是从中寻找出一份燃放鞭炮时的乐趣。
既然是哑炮,有的有炮念儿,有的没炮念儿。有炮念儿的我们就直接点燃,没有炮念儿的,我们就把炮头剥开,直到露出炮念儿或炮药儿。
那时,我们放炮取乐的方式一般有两种。一是有人从家里拿出一个破旧的洋瓷碗或茶缸,用碗或茶缸把鞭炮盖在地上,只有炮念儿从破碗或茶缸的小洞中伸出来。胆子大的人上去点燃鞭炮,紧接着,只听“咚”的一声,破碗或茶缸就会飞上天空,看到此景,小孩和大人们都会笑得前仰后合。
还有一种放炮的方式是,在有人提议下,胆大的小孩把鞭炮放在一摊牛粪上点燃,炮手往往会因来不及躲避而被溅到了一身牛粪。于是,炮手后悔,围观人大笑不止,炮手的家长则出门朝炮手和观众责怪一通了事。
三、借衣裳走亲戚
在我的少年时代,每到新年初二开始走亲访友,母亲就走东家串西家给我借出门的衣裳。穿体面一点的衣裳走亲戚是那是最平常不过的事儿。
有一年初二,因为我大哥在外当工人春节没有回家过年,但大哥春节前刚定亲,春节不走亲戚女方一定不愿意。为代替哥哥走新亲戚,为让我走新亲戚更风光些,母亲非常重视给我借新衣裳的事儿。
初二初三是大家走亲戚的高峰期,村民们之间借新衣裳很有时间段的限制,为能给我借到体面的新衣裳,母亲没顾上吃早饭就出门了,但直到我吃好了早饭,母亲也没能借到如意的衣裳。实在没有办法,但新亲戚一定要走的,无奈之下,母亲在给我借来了男上衣后,不得不给我借来了一条同龄女孩的新裤子。就这样,我硬是穿了一条女孩的新裤子代替大哥走了一趟新亲戚。
下午回来的时候,有同龄少年问我:“男孩穿女孩的裤子感觉如何?”我说:“都是裤子,男人女人一样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