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父亲离开我们已经十二个年头了,这么多年,不论是白昼还是黑夜,父亲好似一直在我身边,他老人家从来都没走远。
妈妈说父亲是个执着的人,就凭那股宁折不弯的劲儿,在过奈何桥时死活都不会喝那碗孟婆汤。我清楚您想保留完整记忆,是您割舍不掉家人,也割舍不掉您非常热爱的这片土地……
在天上父亲您看到家乡这些年的变化了吧?南山还是那么幽静,只是树更多了,远看就更绿了。南河水仍然汹涌澎湃,它发挥的作用越来越大,刚刚挖通不久的那个气魄工程把南河北河连到了一起。咱家的耕地就都用河水灌溉了,由种玉米改种了水稻,再也不用担心旱和涝了。现在屯里一幢土坯房、一条土路都没有了,全都是明亮的砖瓦房和新修的水泥路,很多人家都买了小轿车,咱家就有两辆。看到这些您一定与我们一样高兴吧,家里人能过上这么好的日子都是托您的保佑、您的福!
父亲很少谈论身世,以前我就只知道父亲属马,民国十九年正月初九是诞辰日,后来我查万年历才确切那一天为1930年2月7日。那是一个兵荒马乱、民不聊生的年代。父亲就在那个年代里含辛茹苦饱经风霜,一路披荆斩棘地走来,一个寒暑易节又一个寒暑易节,一个十年又一个十年,直至走到2006年10月24日的凌晨,时钟最后永远定格在了这一刻,父亲您走到了人生的终点站,享年只有七十六岁。
2006年10月23日是个平常的日子,新的一周的开始,天气很晴朗,清早我起床后同往常一样吃饭上班、处理业务。父亲在弟弟家也迎来了新的一天,这天对于我们家人来说没有丝毫异样的征兆。中午弟弟的岳父来了,亲家俩边吃饭、边聊天、边开玩笑,这顿饭父亲很是愉快,少有的开心。父亲是个闲不住的人,午饭后仍旧在院里院外地忙忙这忙忙那。大约十六点左右您突然就发病了,弟弟急忙开车把您送到医院,我也匆地赶到了医院。这时您的神智开始渐渐模糊,医生诊断是脑干大面积出血,几乎没有治愈的概率。医院组织力量全力抢救近十个小时,最终还是没能出现奇迹。身板硬朗的您这次倒下了,就再也没能站起来……
父亲走得很突然,突然得让我没有一点思想准备。当今社会高度文明进步,“长寿”并不是一个新鲜词儿,就凭岁数而论父亲在老年群体中应该算是年轻的一员,同屯儿里比父亲年长的就有好多位,最大的要长父亲十余岁。特别是父亲一点小毛病都没有,黄泉路上也不应是走在前排的人。我怎么都没想到父亲竟会先行离去,一定是天老爷笔下有误,不然怎会不按顺序出牌?
我跟父亲的深厚感情源于同父亲相像的性格,父亲一生都是在用实际行动说话,干在前,享受在后,从不夸夸其谈,炫耀自己。过去农村穷,穷得叮当响,吃不饱、穿不暖绝不是个例,仅靠父亲一个劳动力却能让我们吃得很饱、穿得很暖。我家住的房子不透风、不漏雨,柴草垛是全屯儿最大的,每年杀的年猪也差不多是最大的。在农村生产队里父亲是个顶呱呱的行家里手,或者说是个多面手,样样活都能做得有模有样,全队社员没有不佩服的。
身怀无限梦想的父亲对我倾注的心血最多,投入的精力也最大。父亲特别盼望我上学能好好念书,长大能有出息,娶媳妇能不让家里掏钱,将来能荣宗耀祖。我到了不惑之年,父亲不再提工作和学习了,可是对我的牵挂一丝都没有放下。记得那年我有一段时间工作非常忙,约有十来天没去看父亲。这么长时间没有我的消息,父亲就急得不得了了,家人怎么解释他都不信,非得让弟弟开车拉他到我单位,看看我到底有没有啥事。当亲眼看到我正在工作,他紧张的神经一下子就松下来了。
父亲的举动让我感动,又让我酸楚。我在想,是儿女们在父亲心中永远是孩子?永远是牵挂?还是父亲老了,变成了老小孩?什么叫父爱?这件小事诠释了一个古老话题:父爱如山!
还有一年我公出在外地受了伤,因不慎滑倒摔坏了右腿髌骨,父亲知道后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我回到家里后父亲每天不知要问我多少遍,“你的腿还疼不疼?好了点没有?”我真真切切地感到,我的伤,就是父亲您心中的伤……
如今都成了思念里的回忆,父亲走了,撒手人寰,带着眷恋去了一个不该去的地方……
时光似家乡的南河水不停歇地滚滚流逝,父爱永远不会受岁月冲刷而褪色!
我是一个坚定的唯物论信仰者,常理讲本不应相信会有另一个世界,可我却非常希望它存在。父亲就在那里安度着晚年,不需劳作,也不需再为养家糊口而忙碌,每天悠闲悠闲地打牌健身、养花种草、观光赏景……
在祭奠父亲离开的日子来临之际,儿子为您老上柱香,为您老默默祈祷,祈愿您在那边过得幸福、过得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