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春记散文

时间:2021-08-31

  春野,我横扫三百里。高铁桥边的迎春怒成黄色的长带,谁故乡的迎春不正恣肆?

  大野长春,春开始了。我站在山前看春,我长驱检阅春。麦苗立起,和冬天不一样了。清园小葱,比初冬的芫荽嫩得太多,我原先以为后者是天下第一青嫰。

  我车呼呼,车轮下轧着春天,有偶尔的小草,想伸手摸摸车轱辘。我不敢临河看柳,柳眼太轻细,如从我心钻出的小芽。无中生有的春,不可思议的生长。莫非有人把芽埋入了柳枝皮下或木质里,天暖它钻了出来,眨眼睛逗着望它出神的少年或如少年般的非少年。

  哪一刻,不涌动着新出的东西?该是春的布置了,它不舍得错过自己的排场。你经过春,你看过春,春小春软春悄悄,春起春生春扬扬,万年的春天,都是慢慢来,让你等得焦急。

  一直的春天,你都在寻。看到新的,还想有更多新的,你认为春天的新无休止,每天的原野都有新出。

  春天长不大,总有新的出土,当然就是新年岁。你坚定。百岁老者,倔强不过你,你把山野都走遍,哪一抹新都被你收入眼中。最早的新很大了,这边的春才出地展绿。一季春天,出新布阵。

  忽然你回头,千山皆绿,分明脚下的干草,在远处看不见了。你恍然有失,难道春天走到了头?第一新枝,第一小芽,它们柔不禁触的样子还在眼前。

  这时你才感到了大地长阔真的春天,却是瞬间的遗憾失落。你追着的就是春天吗?难道没有感到时竟是春天,感到时却是春尽春成。天下的春天只是让人不停地追寻,你一止步它即远遁吗?

  那草不是最初草,那花绝非当时花,那叶怎会是老叶?你不信,追春的你还没老,春天怎么就想老呢?它和人在他乡的洛阳才子,谁更老去岁月深呢?

  山河人间。

  春天才起步,你们追春去。今年,你不一定是跑在追春队伍的最前头。你是最早的出发者,你不想做最快的抵达者。

  你感动这无边的天地,你不去想世事只对着自然时感到自己与万物的亲近和幸福。活着的日子或大美庄严,或幽微深细,都生发直抵心底的感慨。能感到它们该是有福气的。

  你总想拆了院墙,扒了高楼,让春风不约自入户,诗书摊开对日月。山野大卷,把屑小击碎压扁,让人心驰百里,如对月出大江。站在天地间的人都是值得骄傲的过客,哪怕片刻进入历史的烟尘。

  时时临临大野,长江东指,黄河翻腾。赶紧告别小我去,莫让先人真笑我。现在才深知,也不是很晚。人和人的差别只在心。自然能让人心大,无穷大,没有什么容不下,放不下。

  车前拐弯处,一带青山缺,有小杏数棵,已准备着要开了。不远一株大叶杨,蒲穗马上就要落地。大岭长山间,有最好的安排,铺展伸远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