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场秋雨淅沥缠绵,花残叶落,又是一年中秋节,在欣喜中迎来了今年的中秋,可是总觉的少了些什么,似乎童年的中秋更有味道,我是一个九零后,从小农村长大,童年的中秋在记忆里是幸福的。
那时,中秋就等于月饼,月饼就等于五仁月饼,五仁月饼就是一家人喷香儿的笑脸。
每到八月初甚至七月底,家里就要忙着置备面粉、花生、果脯、油、糖、葡萄干儿……乡里有一家做月饼的人家,院子里有大大的砖炉,平时闲置着,这会儿整天烧着旺火。大院儿里络绎不绝,忙乱的、香甜甜的、热热闹闹儿的,都是来做月饼的,这才是中秋。
一大早,父母带着几布袋的面粉、花生,小袋的瓜子仁、果脯、芝麻还有用来盛放月饼的纸箱子准备到乡里打月饼,而我们当然也不能放过这个凑热闹的机会,缠着要一起去,没办法,多数还是父母妥协了,到了乡里,做月饼的院子里早已满了人。登记好了,把原材料卸下来。
花生是去了壳的,需要自己家的人去一个特大号的竹条簸箕里拿擀面杖擀成碎粒儿,大人都把这活儿交给孩子去干,于是簸箕旁边围着的全是小孩儿,先是壳肉分离,接着花生米一碎,生出无穷的香气,我们都忍不住用小手抓点赶忙藏到嘴里。
院子里不知道有多少家做月饼的,总有几家是认识的,都热情地唠着家长里短,谁家的花生真香,谁家的面白,谁家的糖放多了,谁家的油不够,打出来都抢着塞到别人家的小孩子兜里,说是孩子嘴馋,当时不大的口袋已是塞得满满的,真是有口福呦!
等自家月饼进了烤箱,剩下的就是把事先带过来的纸箱子备好,等着月饼们排着队出炉回家!这个时候你可以好好看看“烤箱”——小时候村里还没有电烤箱,这是一个用砖头垒起来的庞然大物,有人家可以足足做两箱半的月饼呢。和“灶”的原理一样,烤箱下面不断有人塞着柴火,生起旺盛的火焰。夏天还没完全逝去,生火的男人光着膀子挂着汗,身上被熏的红红的,但是脸上总是笑呵呵的,回应着身边乡亲们不断的聊天。
月饼出炉的时候,腾起的香气难以用语言形容,恐怕是我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了。同样父母将刚出炉的月饼打发给别家小孩儿之后,在箱子里铺上吸油纸,把几十个月饼挨个儿放进去,和剩下的原材料一起运回家去。这一忙完都已经傍晚了。
记忆中,临近中秋,村里便开始商讨今年谁家杀羊,没杀羊的便早早的去等着分肉,几家分一只羊,一刀下去既怕割的多了,也怕割的少了,割多了得多付钱,割少了,担心不够吃,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割多少合适,傍晚时分家家户户都提着肉回家准备过中秋了。
夜幕刚刚降临,东边硕大的一轮圆月已然在升起,像是早晨的太阳,母亲很早便叫我和姐姐准备好的月饼,水果,西瓜放到一个盘子里,西瓜要用刀刻成花牙状,据说是根据月牙来刻得,
现在越来越多的礼盒月饼在市面上流行起来,果味儿的、广式蛋黄的,五仁的也又油又腻,让我看起来都像陌生人。唯有爷爷家的五仁月饼,是心里最真的味道,那份关于团圆的美好。
如今,老家的那份挂念垂垂欲老,打着月饼的中秋节也越来越少。
月饼成了不被游子们稀罕的食物,村里打月饼的大院儿便逐渐冷清下来,门可罗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