滦河往事散文

时间:2021-08-31

  一、用汆子快壶烧水喝

  饮用水,也是人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件大事。老一辈滦河人,烧制饮用水,也另有一套方法。除了用做饭的铁锅烧开水,多数人家都用“汆子”或“快壶”。“汆子”分两种,一种是用薄铁皮或铜片制成的筒型的;一种是用薄铁皮焊制的短筒型的。长筒型的“汆子”有二尺长、茶碗口粗,上面有扣盖和提手。烧水程序是:在用木柴烧大锅做饭的时候,把“水汆子”放进灶火膛里,随着烧火做饭就把饮用水烧开了。“汆子”里的水开了,提着汆子的提手把汆子抽出来,倒进竹皮暖水瓶里,或泡茶,或留做它用。经济适用,简便易行,确实是个烧开水的好办法。短筒型“汆子”有六、七寸高,是个下粗上细的“小洋铁桶”,把它坐在取暖用的火盆里烧开水,也挺适用。每逢冬季,围坐在火盆边上取暖的老头老太太,用这种“汆子”可以随时喝上白开水。

  老一辈滦河人,也有喝茶的习惯。因为当地做买卖的人多,在外面做事(当教师、当职员)的人多,在日常生活中,有些人养成了饮茶的习惯,尤其是回族同胞。每逢夏季,人们习惯晚上在外边乘凉,常常可以看见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地在当街品茶聊天。那时,人们使用的茶具,也是多种多样的。在家里,许多人家备有成套的茶壶茶碗,大户人家还应用从南方买的品茶用的成套的小茶壶小茶盅。做买买人家,常用的是一种“提拉壶”。陶瓷制的大圆茶壶,能盛二、三斤重的茶水,泡一壶就够喝小半天的。后来,有些人家置了煤炉子,人们才在炉子上坐水壶烧开水。这应该是二十世纪四十年代中期的事。

  早年,我们家在西大街住的时候,我家住临街房子,门外当街就是个“人市”。每逢夏季,几乎每天晚上都有十来个人,在这里聚会、品茶、聊天。为首的是我家的房东刘大叔。当年他在下坡卖豆腐脑,为人豪爽,说话大嗓门,外号叫“刘二欢子”。刘大叔自告奋勇,操持茶局。他吃罢晚饭,就把自家的大快壶搬到当街来,打上一桶清水,搬来多半筐烧快壶用的劈柴。随后,自动参加茶局的人就陆续到场了。这里有当老师的,有开小铺的,有烧锅掌柜的,有饭店伙计,还有在家颐养天年的老人。来人自觉性很强,谁先来谁张罗烧水,大伙儿七手八脚就把饮水烧开了。然后,自己用自己的茶具把茶泡上,慢慢地品尝起来。茶过“三巡”,开始聊天。他们闲谈的内容十分广泛,也很让人长见识。人们可以听到新近发生的当地新闻,也可以领会某一方面的知识。这种自由式的结合,无形中拉近了邻里之间的距离,加深了邻居互相帮助的友情。至今我还十分欣赏那种无拘无束的茶话会,也能够回忆起那些参与者当时的音容笑貌,多么可敬可爱的乡亲们呀!

  二、家家户户吃井水

  我小的时候,滦河街还没有手提压水井(俗称洋井),更没有自来水,家家户户都是从公共水井里挑水吃。公共用水,别有一番情趣。

  当年,滦河街上的各个街道和村庄,都有公共的水井。公用水井是大口井,是用石块砌成的,有的有井盖,有的没有井盖,一般的都是四五米深。也有深井,也有浅井。记得后街穹览寺东边那口公用水井,足有十来米深,井绳都把辘轳给缠满了。最浅的水井要属北街王家店的那口井,水井只有两米多深,取水用扁担钩挂水桶就可以“摆提”,用不着井绳。公用水井都有井台,井口上安装着提水的辘轳。井绳有的是大伙凑钱买的,有的是各家用各家的'(自带井绳,用后卸下来)。

  干什么活计,有什么家什。提水用具,除了井绳、扁担,还得有水桶。当年应用的水桶有两种:一种是用装煤油用的铁皮桶改造的,俗称“煤油桶”;一种是用厚一些的铁皮打造的“铁桶”。有的人家为了打水轻便,还设置“提水小桶”,用来从井里汲水,每二小桶装满一大桶。早年也有使用木水桶的,木水桶比“洋铁桶”沉重,还得经常用清水泡着(不然容易干裂),后来也就逐渐淘汰了。木水桶俗称“水筲”,是用木板拼制的,口大底小,有两道铁箍,攒制技术十分讲究,帮底必须严丝合缝,滴水不漏。

  早年滦河人自己挑水吃,家家都备有储存清水的水缸。水缸有大有小,大号水缸能盛四五挑水(每挑六十多斤重),中号缸能盛二三挑水。为取水用水方便,一般的人家都把水缸放在锅台后,也有放在当院的。当年,我家就有两口水缸,一口放在锅台后,一口放在当院中间。锅台后的那口水缸,有木制缸盖,缸盖上面放着水瓢,供给每天做饭应用。放在当院中间的那口水缸,供应西屋的凉灶子,和家庭大项用水(比如洗衣用水、洗菜用水等等)。早先年滦河地区气候寒冷,冬天都是把水缸用“保暖材料”围起来防冻,不然,屋外水缸的存水会冻透底(冻成一块大冰疙瘩),就是放在锅台后的水缸也会冰出一层薄冰。我家年年秋后都要“围缸防冻”。围缸的方法:用秫秸串一个与水缸一般高的簾子,把水缸给围起来。秫秸簾子比水缸粗,中间有四五寸宽的空档。用“瓤秸”或“谷糠”,把空档填满压实,再用黄土泥把整个“秫秸簾子”抹起来,上面再用“草袋子”或“麻袋片”把水缸盖上,就可以安全过冬了。早年,人们就怕水缸结冰,有时水缸结冰,要用菜刀砍,或者在水缸四周架上干柴烧烤化冰。因此,好些人家入冬以前都要想法把水缸围起来。也有的人家怕麻烦,不做“水缸防冻”,难免到时候要用“菜刀砍冰”,也算是“自找的麻烦”。

  当年,滦河人一般都是自己挑水吃,也有买水吃的。街里有两个年轻人,专门经营卖水。谁家临时用水,打一声招呼,他们就马上给送来。有些缺人手的富裕人家,都是按月买水吃。一天需要几挑水,卖水人按时给送,到月底一块结账。卖水,论挑卖,按月订购的比临时购买的价格要便宜一些。生活用水,是一家生活中的必需品。挑水,买水,都比较方便,难的是缺少劳动力、生活又不富裕的人家,靠老人小孩抬水吃,确是一项沉重的负担。

  三、衣着打扮各具特色

  老一辈滦河人,衣着打扮十分考究。什么样人穿什么样衣裳,什么样人穿戴什么样的鞋帽。人们的装饰打扮,也各不相同。

  李家烧锅的张掌柜的,是我父亲的好朋友。我见他平时穿长衫短褂,脚下千层底鞋,头戴瓜皮小帽。等到冬天,他就改穿长袍马褂或者狐狸皮袍,戴皮帽子或者呢子礼帽,脚下穿“双脸棉鞋”或者“毡疙瘩”。早年滦河街上有头有脸的人,都象张掌柜的这样打扮。街上也有穿“西服革履”的,那是极少数。

  滦河街上的一般老百姓,穿着打扮又是另一样。我家房东刘大叔,是卖豆腐脑的。他平时穿着一身粗布衣裳:短衫、长褂、系腿带,腰间扎着一条黑色布腰带。脚下穿着家做的实纳帮布鞋,或者是“双鼻梁洒鞋”。他头上留着个“二毛子”,夏天总喜欢戴一顶破旧草帽子。“二毛子”,发型,是民国时期时兴的一种短发,头的前半部头发剃光,后半部留成齐脖梗的短发。等到冬天,刘大叔的衣着就变了。他改穿棉袄棉裤,还系着裤脚带和腰带,脚穿大棉鞋,头戴“毡帽头”。“毡帽头”是我国北方的一种特有的防寒用具。它设计得很科学,非常适用。毡帽头是用羊毛赶制出来的圆形毡帽,它可以折叠起来,象是戴个毛料的瓜皮帽。把毡帽头折进去的部分打开来,扣在头上,它可以把耳朵扣住(用来防寒)。这样可以折叠、一式两用的防寒工具,特别受劳动人民喜爱。当年滦河街,好些人都买毡帽头戴。

  早年滦河街的男人们,差不多都像刘大叔那样穿着打扮。不过,老年人都喜欢剪光头,理短发。只有当教师、当小职员的,才留平头和分头。顺便说说小孩们的发型。当年,多数小孩子都理光头留“木梳背”(在头顶留长条头发,用来盖着头顶),少数小孩子留“歪毛”和“老毛”。“歪毛”是小孩的头顶左部留一小圆圈头发,长了编个小辫儿。“老毛”是在小孩的脑后“争咀窝”地方留一小块头发,长了梳个小辫儿。为的是好看,招人喜爱,也有的说是“留老毛好养活”。

  老一辈滦河人,妇女们的穿着打扮,也很讲究。我家是满人,我奶奶按满人的生活习惯,在头顶上梳“旗髻”(把长发盘起来,用一根银钎子别上),穿着满人老太太常年穿的左大襟旗袍,长腿裤系着裤脚带,穿绣着小花图案的千层底鞋。我家房东老奶奶的打扮,就和我奶奶不一样。她是个汉族的小脚老太太,她在脑后梳发髻,穿粗布衣裳,冬天要戴棉帽子。

  早年滦河街的中年妇女和大姑娘,都好穿花衣裳,喜欢擦烟抹粉修饰自己。富裕人家穿绫罗绸缎的确良,一般人家穿花色棉布。中年妇女的发式,有剪短发的,有梳发髻的,也有留“刷子头”(用发卡把长发夹起来留在脑后)的。姑娘们一般的都梳辫子(分两种:一根长辫子,两根短辫子),也有不少留学生头(齐脖颈的短发)的。

  滦河街是个有深厚文化底蕴的地方,人们的衣着服饰反映时代背景,也代表着地方的文化素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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