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时过,或境迁,我便会油然一种挽留的心绪,甚至会成为一种心灵的牵绊。
挽留是最为悲壮的。因为那事,那人,那物曾与你的习惯和生活融为一体,默默的延续,悄然的升华。惊蛰刚刚过去,北方的春天,终于姗姗来迟,春天的味道似乎还并不浓郁。然而,季节就是季节,它正象军营里的口令,没有丝毫回旋余地,因此,春的迹象还是慢慢的显升了。
惊蛰刚刚过去,我匆匆赶往太行山的脚下,去领悟期待了一季的春色。我置身于那灰秃秃的山岗上,真切的感到了一个季节的沧桑。那冬日,人们都说漫长,其实,不就是一瞬之间麽!我们刚刚接受了这个季节的个性,它却匆匆离我们而去了。
南风徐徐,有些暖意。我在一道北堰根蹲下,便看到形状不同,行动各异、且大多叫不响名字的生灵们,它们终于告别了一季的长眠,睁开了那惺忪的双眼,在那刚刚撒满春色的土地上活动着,那样的生机。仿佛告诉人们,春,已来到了。往南一看,高堰下便有一道长长的雪,静静地物变着。它不仅蕴含了一个冬季的沧桑,又昭示着一个季节的生机。我细细的观察,却见不到它往日的雪白和晶莹,上面似乎撒落了一层鹅黄的尘土,且不停的溶化着,使土地变得如此湿润。那湿润的土地上长出了稚嫩的芽,有些淡淡的黄,也有一点绿。
望着那即将走完生命历程的雪,无论是谁,都会想起它往日的生机,它或花絮,是那样的妩媚;它或鹅毛,是那样的飘逸;它或六角,是那样的剔透。也许有了它,北国的冬日才如此的绚丽和生机,如此的奇妙和妖娆,如此的圣洁和庄严。
我望着高堰下的残雪,它经历着艰难的物变过程,它无私的把自己的一切交给了一个新的时空,交给了它曾经默默相依的大地,也交给了那些我唤不上名字的小生灵们。留下了一个历尽苍桑的驱体。且还在物变着,滋润着大地和它物。我双手捧起一把正在溶化的雪,便想到了一个哲理:倘若没有那飘落的瑞雪,那庄严的冬日是何等的孤独,那冬日的色彩是何等的单调呢?那一季里的瘟疫将是何等的猖獗呢?那万物和生灵将是何等的`干渴而熬煎呢?也许是这样,那雪的灵魂----春天的残雪才会让人去铭心的怀恋,去虔诚的挽留……
迎着南来的春风,我久久揣摩着高堰下那一道残雪,它们似乎正与人的某种情感悄然沟通着。人生无论是长河还是短流,不是都保持着一种亦柔亦刚的人格力量么,不都曾有过形态不同的辉煌么!生机和沧桑是一段路程上的两个点。那些辉煌固然耀眼,然而它的光芒总是来自于辉煌之前的那段过程的。因此,我便格外的留恋惊蛰过后的雪。尽管它失去了往日的晶莹和剔透。
顺着高堰往前走,便看到了历经风雨而苍桑的老榆。榆钱串串吐蕊,繁果稠密,鹅黄先绽。看到了那老榆皱裂斑驳的树皮,如此弯曲的枝干,还有那裸露地表的一片树根。此时,我便得知了那残雪和老榆的鱼水之情。我便又一次的感悟到了自然界不同物类之间的有机契合和缘分,似乎明白了春风过处为什么“冰伴溪流始绿,雨后百草皆生”,明白了残雪和老榆为何是那样的深情。看来,自然界总是互动又互生,它们联络的竟如此恰到好处,如此相依为命
南堰下的残雪,我深情地挽留你的生灵,我真切地亲吻你那苍老的驱体,用心去楷模你那无私的历程。倘若能为他人他物多做点什么,我便也不惧怕苍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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