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英琦散文《我们头上的星空》(2)

时间:2021-08-31

  再度对飞碟,对地外文明,以及人类一切神秘现象产生非凡的热情,是这二年的事。

  在近年的读书写作生涯中,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实;在许多先哲与后哲的著作中,都流露出了一股浓郁的天宇兴趣,一种强烈的天问精神,他们几乎都对奇伟的天空所展示出的秩序规律和无限之值,表示出由衷的敬畏和激赏的心情。或许,最早的哲学家就是天文学家,最初的哲学就是从瞩望天空开始的。

  “动物只为生命必需的光线而激支,人却为更加遥远的星辰光线所激动。”因此,人类文明之初,人就渴望用自己有限的思维力,对恒常的天空和无限的宇宙作出解释。然而,路何其漫漫,答案安在?

  为了更近的了解这个宇宙上帝,找出它的内在规律,爱因斯坦以人类科学史上绝无仅有的科学热忱和科学毅力,进行了空前悲壮的探索,然而,他的统一场,他的宇宙秩序图,终于悲剧的未完成。

  晚年的爱因斯坦终于坦率地承认:在宇宙的种种规律中明显地存在着一种精神,这种精神远超于人类精神,能力有限的人类在这一精神面前应当感到渺小。这样研究科学就会产生一种特别的宗教情感……

  出于同一意义的认识,被奉为德国古典哲学的圣尊康德曾说:“如果在宇宙的结构中,显露出秩序和美丽,那就是上帝!”——把不可知的宇宙干脆视若上帝。

  在渐次深入的阅思中,我还发现一个奇特的现象,即许多蜚声世界的大科学家,却往往不是真正的无神论者,而是泛神论者(即泛化了的神,——“自然之神”),这在常识看来,似乎不可理喻。

  按照事物的不可解就在于它的可以理解相对规律,正是科学家在部分揭开自然之谜的同时,也发现了它的无法被终极认识的真理。因此,他们就不敢说上帝存在的假设是无意义的,他们甚至把科学解释不了的东西部分地推之为超自然界的力量。

  是的,本质上说,在自然法则的严谨神奇面前,在永恒而理的宇宙规律中,人类的任何超越活动都是暂时的和有限的,“宇宙上帝”只能被人间接地认识或相对的认识,却不可能被人直接认识和绝对认识和。所谓,天人合一,人定胜天,不过是人美丽而浪漫的憧憬。因为,归根结蒂,人是注定无法超越人的三维空间限制的,人类科学的视线是注定不能透过这个空间维度的。

  然而,人的深刻悲剧意义就在于,明知超越的有限,却偏要做无限的努力。 人对无限的追求,即是人的本质特征,又是人对自身超越的努力。

  人的这种矛盾的生存定律,致使一代又一代的人们把穷天象之奇,探宇宙之秘,视为不竭的审美热点,同时也成为他们永恒的使命和生命源。

  正是处于这样的认识层次,我对人类本世纪中期兴起的飞碟热气功热和一切围绕提示天地人的活动都表示出由衷的礼赞。

  不管飞碟是否二十世纪最无聊最无价值的东西,也不管“意识(精神)即物质”这一论点是否真能给人类的观念世界带来根本的变革,仅就这种探索本身所表现出的热情和勇气,就足以在人类发展中上写下惊心动魄的一笔。人类毕竟在三维空间的有限认识层次上,在量子力学和相对论的水平上,朝着宇宙真理大大迈进了一步——把地球文明逐步提高到了宇宙文明的更高级阶段。

  无际星空,卓然闪烁,万世不变,亘古不语……注望肃穆浩博的星空,作为一个飞碟和地外文明的虔诚信仰者,我常做一些超越的精神漫游;未来,或许有一天,人类在几乎为零概率的艰苦卓绝条件下,终于超越了光速和旧时空观的限制,在银河系的某个地方,找到了新的文明世界,收到了震撼人心的来自外星球更高级生命的频率回音,那该是怎样伟大的时刻啊!——哦,那些外星人是什么样的呢?他们也有五腑六脏,七情八欲吗?他们也有阴阳之分,男女之别,乃至也会生老病死么……

  ——哦,多么令人神往!

  五

  94年的炮竹一阵紧比一阵时,我的心变一阵阵地发悸:我已是人届四十了。

  死亡意识,第一次异常真切地袭上心头。

  整个春节,在雨雪纷播的飘洒中,我的思绪始终都停驻在有关“死亡哲学”这一古老地命题上。

  人的年岁愈增,感悟愈真,然而他的生活可能却愈小。这真是一种绝望的悖逆。

  如果说人的平等理相对的,那么唯有死亡的归宿是绝对的。“天网恢恢,疏而不露”。面对死亡的如许无奈,任何人也难逃冥冥之中的大自然法则。所以才有“人生如寄”,每个人都是被自然上帝判了“死缓”的囚徒之说。

  遑论无情的自然律,还有人间的道德律哩。

  受拘于二律之下的人,只有承认尊重这些基本法则,承认并尊重相对于无限的宇宙存在,人仅仅是这无限宇宙的物质发展的一个环节,只有从这种定观的认识上,去观照探晓人生,人才会有真正自由的感觉,才能对死亡的必然,抱着一份“生是劳,死是息”,“生寄也、死归也”的超然顺从宁静淡泊的态度。

  对我而言,四十是一道人生的门坎。

  作为一种生命觉悟,一种哲学信仰,我认为一个人要想达到主体上真正的独立意识,达到对有涯人的相对超越,就非得有“死亡意识”不可。

  建立在这种科学和理上的死亡意识,可以使人超越动物的本能被动方式,超越人生的空虚和恐惧,调和内外二界深刻的地牴牾,将灵与肉有限和无限的矛盾,与更高的人境界联系起来。一个人,既然对死悟至了本质,还害怕生的利害吗?既然敢于而对庞大的虚无,还在乎鄙近的实有么?

  死的迫切,把生的形面上思索再次逼向我的心灵……

  六

  作为一个社会的人,倘他选定了某种信仰,某种自认有价值的事业以献身,他便从此显得有些怪异,有些神神道道的了(主客体两方面)。

  近年,听到人们对我最多的评价上:急躁、琐碎、魂不守舍且神经兮兮。有人干脆认定我有成人“多动症”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