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能见到什么有名气的鸟儿呢。最常见的,不过就是充满了大地温暖色彩的麻雀,和老实厚道的喜鹊而已。
诗人苇岸在《大地上的事情》里写道:“黎明,我常常被鸟儿们的叫声唤醒。”日子久了,我发现了它们总是在日出前二十分钟开始啼叫。冬天,日出的较晚,它们叫得也晚;夏天,日出的早,它们叫的也早。麻雀在日出前后的叫声不同。日出前,它发出“鸟鸟鸟”的声音,日出后,便改为“喳喳喳”的声音。我想,大概,太阳一出,鸟儿们也觉得心情愉悦,想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情,就唱出了“喳喳喳”的调子吧。
什么时候,鸟儿们的声音最美呢。大概是人心静的时候吧。一夜过去,所有的好梦、恶梦、怪梦、烂梦,都已成过去。迎面而来的,又是一个崭新的日子。此时,人也神清气爽。窗外,鸟儿的叫声就格外的清丽动听了。
开始是一只,后来成了两只。再后来,一群的鸟儿落在枝杈上。唧唧喳喳,吵成一团。往窗外看,柳枝在晨风中荡来荡去。起床,梳洗,上班。
途中,有一片树林。冬天的时候,鸟儿们缩着脖子藏在枝间。偶然的叫声,也苍凉而辽远。这样的日子,对鸟儿们来说是荒凉的。大地上,一切的生命都藏了起来,白雪把林间的枯叶全覆盖住了。藏在草丛中的草籽的小虫子们,都看不到影子了。食不裹腹,对于生命来说是残酷的折磨。即使世上有再好的风花雪月,没有了赖以生存的基本条件,任何的精神境界都谈不上。没有人会愿意在大风破屋中,高颂屋顶的三重烂茅的。即使你内心再清雅,离开了生活,一切都是空谈。一切的文字,也是苍白的。
想起了家乡田野上的那些鸟儿。四季之中,它们依赖着农人种植各种作物生存生活。这些年,家家通上了自来水。村子里的涝池早已干涸了。鸟儿们找不到水源,就到人家的墙头上张望。乘着主人不注意,急急地飞进院落,在鸡食盆或是猪食槽里吮上几口水,慌慌地飞离。那匆匆的背影,慌乱的眼神,都透露着对与它们处处息息相关的人类极大的不信任。或许,人类曾对它们祖先的伤害,已作为某种烙印,在一代一代的鸟儿们的记忆里封存下来。使它们永远都与人类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看到过一幅图画,一个美丽的女子,站在鲜花簇拥的园子当中。几只鸟儿,静静地站在她的肩头上。当时,深为感慨,要以怎样的爱心,才能取得一只鸟儿的信任呢。
麦田里,常常要竖上一个怪模怪样的稻草人。长衣宽袖,破烂草帽。迎风一展,张牙舞爪,让看到它的鸟儿们心生恐怖。不过,看的久了,便也视为自家人了。一块麦田里,扑啦啦飞下一大片。一声唿哨,又齐齐飞起。藏在草间,落在树上,农人也拿它没有法子。小时候,到了临近夏收的时候,有一件事情就是到田里赶鸟儿。那时候,鸟儿们可真多呀。用一块布,缝了一个兜,再用两根长长的皮条系上,将小石头放在里面。用力一抡,石籽飞进地里,惊起鸟儿一大群。农人们管那叫“打炮兜子”,当时觉得是一件让人烦恼的力气活,现在想来竟然是一种无比美好的回忆了。如今的田里,打了农药,喷了毒雾,即使鸟儿们有心去啄粒青麦,也是冒着生命的危险的。其实,人与鸟,与花,与草,与世上万物,都是相互依赖而又共存的。田野在养育了人类的'同时,也养育着这些作为大地精灵的鸟儿们。
即使在冬天里,也有啄木鸟笃笃地敲着树杆,吓得虫子们心惊肉跳。有一次在林中闲逛,看到一只啄木鸟,一边工作,一边唱歌。在枝间飞来飞去,快乐而充实。禁不住地站着看了许久。也许,在人的眼中,啄木鸟的工作是单调的。但在一只鸟儿的心中,活着,就是要做好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爱自己想要爱的人。还要快乐,还要唱歌,还要感谢大自然赐予自己的一切。
那一年路过民勤的红崖山水库,停了车去看鸟儿。诸多的叫不上名字的鸟儿,在水草丛中飞来飞去,叫声美妙,一幅诗情画意的美好景象。可是我忽然发现,有两只白色鸟儿,在追着一只老鹰盘旋。它们叫声尖锐,充满了愤怒和怨恨。细细去看,原来是那只可恶的老鹰,要抢它们窝中的孩子。两只白鸟,拼了命追赶比它们的身体大一倍多的老鹰。直到老鹰飞出很远,才罢休。爱,是没有界线的。即使一只鸟儿,也懂得保护自己的孩子。
而我们人类,有时却做的那么出格,违背常理。前几天翻看微信,有一个女人,将三岁的女孩子折磨得遍体鳞伤。原因是那个女孩是那丈夫前妻的孩子。她自己生不出孩子,觉得那个孩子有碍他们的生活,就要将她折磨致死。可见,人心的险恶毒辣。我住的那个小区,有个女人,长的很是美丽漂亮,身材苗条,举止风流浪漫。工作生活都非常的好,就是心太恶。她将的婆婆逐出家门,在街上捡垃圾流浪。儿子没有法子,只能在棚户区给老人租了个小房子。常见那老人,目光呆滞地站在小区门口向里张望,又不敢来。那个女人,穿着时尚的新衣,走出走进,视若不见。乌鸦尚知反哺之恩,他们鸟类不如。
间或有空,去草原一趟。空山听鸟语,别有一番情致。草原广阔而深远,蓝天之下,白云从这个山头升起,又在那个山洼里落下。云卷云舒,随意安然。牛羊,悠闲地在草地上吃草。牧人躺在半山坡向阳处晒太阳。鸟儿们啾啾唧唧,时而高声,时而低语。也会有老鹰在空中盘旋而过,不一会儿,又消失在天的那一边。人行其中,心情豁然开朗,任是有千般的苦闷,万古的忧愁,也会烟消云散。
若有空,到附近的寺里小坐。佛堂前的舍利子树,寂然开着密密的小花。暗暗的香气,混合着佛堂里的桑烟,使人心生芳香。一二只的鸟儿,藏在佛堂顶上啼叫,似梵音,又似妙曲,清丽而幽寂。彼时,老僧昏昏沉沉在佛堂前的老木椅子里打盹。一只老猫,圈着身子,卧在他脚下。他们,入定般的沉寂。小院里,一二朵花正在拆开,两三只蚂蚁,在脚下忙忙碌碌。它们的洞口,宛若大地开的黑色花朵。一只蝴蝶飞来飞去,越过墙头,到尘世里去了。
静坐时,在古诗里听听鸟语。“寒花隐乱草,宿鸟择深枝”,杜公子美老先生,薄暮时分独行山中。慨叹人生无常,命运多舛,心中万般忧伤;“关关雎鸠,在河之洲”,二千年前爱情,人们常念常新,回味无穷;“燕燕于飞,颉之颃之”,让人怎么又不想起那早春时分,在梁间房檐下呢喃的燕子呢;偏居南山的田园老人,作官累了,干活累了,带着鸟儿,哼着曲儿,独步在乡间小径上“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古人,善花、爱草、养鱼,逗鸟,体味大自然赋予生命的种种快乐。今人,有几个懂得其中的乐趣呢。
冬天的原野上,鸟儿们的踪迹处处可见。麻雀在村头的老杏树上,唧唧喳喳,吵成一团,它们其实是在开会呢;喜鹊三二成对,掐枝衔草,在搭建自己的新窝,为繁衍生息而忙碌。这种“仰鸣则晴,俯鸣则雨,人闻其声则喜”的吉祥鸟。品行纯朴,厚道可爱。即使刚刚搭建的新窝就被鸠鸟占去,也不生气,另寻地方,继续开始。有时,孵出斑鸠的孩子,也浑然不觉。良善,厚道。它们将窝搭在高高的树枝间,远远望去,就像大地之上的另一些村子。远行的游子,看见那高高的鹊巢,就心生温暖,忘了一切的疲惫和忧伤。
也有野鸡,扑打着彩色的翅膀,呱呱叫着,在田野里飞奔,可是,它们算不算也是一种鸟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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