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走得真快,四月走过去,五月紧跟着就走来了。相比四月,五月显得特别浓烈,特别灿烂。四月的花是娇艳的,也是柔嫩的,花香也是淡淡的。五月的花却是艳丽夺目的,大朵大朵的花儿配着绿色的叶子,香气也是特别的浓郁。四月里开的花都结成了小果子,绿色的果儿隐在绿叶里,正在一天天长大。五月的花却刚刚开始绽放,正在努力把五月装扮的五彩斑斓。
五月是月季花盛开的季节,大朵大朵的月季花开在阳光下,特别的美。白色的,红色的,黄色的,粉红色。只有这浓烈的颜色,才能配得上五月。蔷薇花,也是在这个月里开放的。茶蘼花也在这个月里开放,虽然说,茶蘼花开过,春天的花基本都开完了,夏天真的来到了。也许花也知道夏天就要到了,它们用浓郁的花香,缤纷的色彩,来挽留春天。让春天走得慢一点,夏天来的慢一点。可是五月却不理解这些花儿的心情,它照样让太阳放出热辣辣的光,照样让雨水来的特别频繁。照样让夏天的脚步,走的很近。春天是越来越远了,夏天就在眼前。谷雨前后播下的种子都发芽出苗了,在阳光下露出笑容。春天就要成为过去,夏天却是实实在在地来了。
虽然中午的时候阳光灿烂,热得让人有点受不了。一早一晚,空气还是很凉爽的,这就是初夏的感觉。薄衣单衫的日子来了,爱美的姑娘穿上了漂亮的裙子。刚进五月槐花就开放了,田间地头,山野,路边。村头巷尾,凡是有刺槐树的地方,就开满了洁白的花朵,一朵朵小白花成串成串地挂在树枝上,散发着浓浓的甜香。这几年,不知道谁从哪里弄来了开红色花的刺槐树,夹杂在开白色花的刺槐树,开得也是那么热烈,香味却不及白色的花。可是红白相间特别的好看,把每个村庄都打扮得特别美丽。
每年的刺槐花开放的时候,就开始忙农活了,花生该从地膜里抠出来,苹果梨,都结了果,该给它们疏除多余的果子了。再忙人们也忘不了钩槐花吃,一年开一次的刺槐花,不吃怎么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开的花呢。今年却是不忙,花生还没出苗,苹果梨,刚开始谢花,还不到蔬果的时候。爱吃的人们还没等刺槐花开放,就急着钩槐花做着吃了。钩槐花是男人的事,撸槐花是女人的事。每年都是这样分工的。房前屋后的刺槐树,是私人的,现在山野里的也是私人的,不管是谁家的,只要有花,谁都可以钩取。那些还未开放的花骨朵,是最新鲜,最好吃的,包包子,包饺子,放一点韭菜,吃起来有股特别鲜香的味道。开成花的,摘下来,和上白面,蒸着吃,甜丝丝的,特别对老人的口味。也有人喜欢用玉米面和着开的刺槐花,搅和起来做成玉米面饼子吃,据说味道也不错。
刺槐花开忙坏了贪吃的人们,早春时节吃荠菜,吃苦菜,吃婆婆丁,吃榆钱。现在五月正是吃槐花的时候,谁都不愿错过吃的季节。大大小小的刺槐树下,闪现着忙着钩取槐花的人影。谁家性急槐花刚刚露白,就开始钩了。一家开始行动,别的人家看见了,也跟着开始行动了,谁都不想落后。都想最先吃到最新鲜的槐花,那可是五月里的美食呢。东家的男人拿着长杆子,杆子上绑上磨得特别锋利的镰刀,女人拿着篮子,或者是盆子,塑料桶,跟在后边去钩槐花。西家的女人看见了,赶紧回家去叫正在午睡的自己男人。“快点起来,人家都去钩槐花了,咱也去。”男人翻个身回一句:“着什么急,让我睡会觉。”“快点起来,现在正是时候,过了时候就老了。”“你个馋老婆,我就不信过了中午头就老了,老得那么快。”“你别不信,槐花老得可快呢。”这时候门外闹闹嚷嚷的走过一群一伙钩槐花的人,女人更着急了,不跟男人啰嗦,伸手就把男人的枕头抽出来,男人的头跌到了炕上,咕咚一声响,疼得爬起来想发火,看着女人瞪着自己的眼神又不敢发。嘴里嘟哝着“睡个觉都睡不清闲,非得钩什么槐花,不吃能死啊。”女人也不甘示弱“你一个中午不睡觉,能困死啊?好像你不吃似的,做了槐花比谁吃得都欢。”
男人不情愿地起身,女人早就准备好了长杆子,镰刀,盆子放在一边。看见男人下炕,赶紧拿起来走,生怕男人变卦不去了。那可就糟了,女人不会上树,也没有力气去钩取槐花。男人扛着长杆子走在前边,女人颠颠地跟在后边小跑着。来到刚刚露白的槐花树下,仰起头看着满树的槐花骨朵,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今年的槐花真多啊,都看不见叶子,只看见那一串串的槐花骨朵。底下的槐花都开了,咧着小嘴笑看着那些忙碌的人们。男人拿起杆子开始钩槐花,钩下一段树枝,女人就赶紧走过去拿到一边,坐在树底下撸着槐花。随着钩下的树枝越来越多,女人盆子也撸满了。送回家再拿一个篮子出来,男人看了,说:“差不多够了就行了,贪多嚼不烂,你撸那么多能吃了?”女人回道:“城里孩子他姨,他舅,他姑都爱吃,抽空给他们送点去,你以为光自己吃啊。”男人说:“送点槐花,还不够路费的。”“城里花钱买都没地买去,路费才几个钱,看你小气的。”“我还不知道你,就着这由头,又去城里逛去。”“逛逛怎么了,现在不忙,我买几件夏天穿的衣服。”“你柜子里的衣服都堆成山了,还买衣服。”“我喜欢,我爱买,你能怎么地吧。”“我能怎么地,随你的便吧。”
男人嫌用长杆子钩槐花不过瘾,索性爬到树上,用锯子锯树枝,最高处的树枝都被锯了下来。女人也不着急,不生气。刺槐树越卸树枝,长得越旺,今年卸下的树枝,明年长得更加旺盛。别人家钩槐花的女人,看见这家的男人上了树,都过来跟着一起撸槐花。女人高兴地说:“使劲撸吧,不够让他再去那边的树上卸树枝。”树上的男人看着树底下撸槐花的女人们,笑着喊:“哎,我费力吧嚓地爬到树上卸树枝,你们倒来撸现成的,让你们的男人上树去。”树底下的女人们仰起头看着他,笑嘻嘻地说:“大哥。”也有叫大兄弟的,“俺们的男人哪有你这本事,谁都像你啊,什么都能干,快别小气了,等有空请你喝酒。”“喝酒,不会等到大年三十吧?”“那哪能啊,有空就请你。”说着笑着,槐花也都撸得差不多了。湛蓝的天空上漂浮着洁白的云朵,各种鸟儿在飞翔,鸣叫着。它们经过一个春天的恋爱,开始下蛋孵小鸟了。叫声清亮悠扬,不再那么缠绵多情。它们被男人女人的笑声惊扰,从窝里飞向了蓝天。
槐花开得特别快,几天的功夫就开成洁白的一片。人们钩槐花,也就是两三天的时间。过了这几天真的就老了,不能吃了。槐花开过了,也吃过了,人们收拾心情开始去果园里干活了。五月的果园不见了花的踪迹,只见绿叶里隐藏着绿宝石一样的小果子。梨呀,苹果呀,个个看着都那么娇嫩,那么惹人怜爱。都不忍心下剪子,去剪除多余的果子。可是不行呐,现在不下狠心,秋天就收获不了又大又甜又脆的苹果,梨了。手起剪刀落,那些多余的小果子纷纷地落到了地上。今年的果子结的好,差不多每朵花都结成了果,这样人们剪下的果子就特别多,果树底下落满了嫩绿的小苹果,小梨子。看着都让人心疼。在果园里干活,女人们都带着帽子,围着纱巾,有的还带着口罩。防止五月热辣辣的太阳晒黑了脸,也防止树枝挂头发。男人一般都不带帽子,他们不怕晒黑了,头发短,也不怕树枝挂。俩人干着活,也不忘磨牙叨嘴。女人说男人剪的果把长了,等苹果长大了会把苹果捅坏的。男人嘲笑女人干个活,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地跟坐月子似的。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磨着牙,不觉得累,活干得也快。各家的果园都闪着干活的身影,到处是剪刀张和的声音。
五月的雨多了起来,经常干着活,就下了了雨。不大不小的雨,不至于淋湿了衣服。这样的雨是阻挡不了人们干活的热情的,人们依然在果园里干活。时间不等人,到了五月的下旬,就该给苹果梨套袋了。现在不赶快干,到时候就不赶趟了。下大雨的时候,就该在家里好好休息一下了。男人坐在家里看看电视,上上网。看够了,过够了网瘾就躺在炕上睡觉,打得呼噜震天响。女人却没时间睡觉,她们趁雨天做上些馒头,包上些包子,放在冰箱里,等活忙的时候,回家热热吃就行了。要不活那么累,回家还得做馒头包包子。
忙忙碌碌的五月,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走着。可是再怎么忙花儿照样开的.很绚烂,月季花,开出大朵艳丽的花,那浓郁的香气,传出老远。吸引忙碌的人们停下匆忙的脚步,观赏它美丽的花朵,深嗅它浓烈的香气。石榴花跟着开出火红的花朵,装扮着五月。野蔷薇,也开得红彤彤的。它的花也散发着特别浓的香气,也许它们知道五月的人们特别的忙碌,无暇欣赏美丽的花朵,就用特别艳丽的色彩,特别浓的香气,吸引人们的注意。让他们来观赏它们的美丽,放松一下疲累的身心。
五月的花开得这样热闹,开的这样美丽。忙碌的人们照样忙碌着,茶蘼花开的时候,人们就开始套袋了。果园里到处是忙碌的身影,男人女人都忙着套袋呢。谁都顾不上说话,偶尔说上一两句,也跟干活有关,没有了开玩笑,闲斗嘴的心情。站在高处的是男人,低处的是女人。男人踩着高高的梯凳,女人套一会,看看男人说一句,“站的那么高,小心点啊。”男人低头说一句:“没事。”沙沙的袋子的响声,说话的声音小了听不清楚。女人一般都大声跟男人说话。套上大半天,男人女人都累了,他们坐下下歇息一会。喝点水,抽颗烟。休息那么一小,会就赶快起身干活,那么多苹果光着身子等着呢。等着给它们穿上纸袋子,就像穿上了衣服。它们在袋子里静静的待着,慢慢的长大。看着满树嫩嫩的小苹果,心里充满着喜悦,虽然,还不到秋天,距离收获还远着呢。可是看着那些小小的果儿,就像看见了满树红彤彤,又大又圆的果子。这是希望啊,庄稼人一年的希望。
谁家都有果园,谁家都是天不亮就起床,晚上天黑透了才回家。大街上空落落的不见人影,那些老人不能去果园里干活,也都在家帮着做做饭,喂喂鸡鸭,做点力所能及的活。这时候没有一个闲人,谁都要干活。五月就是这么忙,这么累,也是这么的充实。五月也许不是最美的,也许不是最丰盛的。可是五月是庄稼人最爱的月份,五月的天空在庄稼人看来是最湛蓝,最洁净的。五月的美在庄稼人的心里,在庄稼人的眼睛里。好一个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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