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的春天,从二月就已经开始了,只是二月像是皈依了冬天,全然没有春天的喜悦。草依旧是枯的,风照样在北方的旷野里嘶吼,时不时再来上一场雪助兴。
三月的春天,就有几分样子了,先是田野里突兀地冒出一片嫩草,再是桃花和果树预备四月的花事,从远处望去,一片若有若无的各色云纱罩在树杈上。杨树向来缄默三月才过去一半,树枝上就已经缀满了杨絮,直到四月杨絮脱落人们才会注意到,原来杨树早已默默地接收了春天的情意,化作一树的软絮。三月一开始,连天空都知道北国即将迎来春神,所以也有了变化——西边的一颗星星音区了身影,或是闭上了眼睛,望了一整个冬天,它确实也该累了。夜晚的月牙弓着背,悬在黑曜石一样的天幕上。随着时间的推移,傍晚的落日一点点向西移动,等到夏日,才会停住脚,歇上两李。然而白日和夜晚也交换了位置,还早的时候,黎明就已经到了。
现在春天的开头已经铺就,唯独差一场春雨,宣告春天的革命正式开始。而这样一场雨,常常会酝酿好久,直到三月的下旬,才悄然而至。有时是在夜晚人们睡得香甜时,有时是在阴沉了一上午后。这场雨往往最有情调——甜蜜如丝,扶着风,裹着生机,布满北国的田野,没入北国的尘埃。
花事是被安排在四月的,鹅黄的迎春往往在不经意间攀上枝桠,无需绿叶的陪衬,也无需多么馥郁的芬芳。这位迎春天的花,纤弱的身躯在春风里袅袅娜娜。于是,春天的革命在四月正式开始了。且不说桃花绯红或嫩粉的花瓣,单是那花蕊看着也动人,柱头上的粉,像是迫不及待想要随风抛撒出去,花柱细而长春神的倩影就在这花上了。
乡村四月的梨花,更是不染纤尘,常常在这花间迷茫,忘了它们一生只有一个月这样短暂,而像是开了很久,更像是天上织云的神女将新织的预备在夏日的白云错搭在了春日的树杈上。空气已经完全除尽了冬日的凛冽,转而变得温暖,似乎也有一股甜润,但这也只是在乡村。
古时的布谷鸟名字极具诗意,名子规,像极了春天的意境。三月起头,它就已经在田野上叫喊,这样的鸟鸣,也常常让人联想到八月谷穗金黄的时节。燕子的身影在四月将要结束时才出现在田间地头,但也只是匆匆地一闪而过,虽然离人近,但它的匆匆却让人想起无情。最普通的麻雀,在春天里也欢快了许多,跳跃在树杈上和花苞间,全然一副孩子样。
春天快要结束,最后一场春雨过后,早一些的桂花已藏匿在绿叶间,为即将到来的初夏,至于花事,那就是五月的景了。花落花开春几度,多情唯有,画梁双燕知道春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