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乡在东北一个偏僻的大山里,这座大山就叫石垃子山。我们的村就座落在石垃子山的南麓。故乡人祖祖辈辈就生活在这个淳厚的山沟里,享受着大山的恩惠。
石垃子山,因石砬子得名。石砬子高三百多米,宽五百多米,长是它身后蜿蜒起伏连绵不断的山。站在远处望,它即像一条弯弯曲曲随季节变化的长龙,卧在黑黑的土地上;又像一列正在行驶的火车,奔驰在宁静的旷野里。我就在这个山沟里出生,就在它的身前身后长大,石垃子离我们村四里多路,它正面脚下的那条路是我们上学往返的必经之路,我和伙伴们每天上学放学都要在它的眼前走过。高高的石砬子拔地而起,仿佛是由一条一条的巨石拼接在一起的,突兀,嶙峋,高耸,稍向前倾斜。它是一座天然的回音璧。无论是谁经过它这里,都要喊上两声:“喂!——你好吗?”,这时你会得到一个安慰:“喂!——你好吗?”或者说:“喂!你在哪里呀?”它也会问你:“喂!——你在哪里呀?这是我们童年记忆最深的乐趣!每当走在它的脚下,都要抬头眺望,欣赏它的雄姿。胆小的怕它会倒下来,不敢驻足久看,都会一溜小跑,快速走过那段“危险”的五百米。这座石砬子,听老人说是古代女娲娘娘捏的泥人中一个掌管果树的男孩,他长得英俊潇洒,被女娲娘娘的女儿花神看上之后,他们相爱了,花神要和这个男孩结婚,被女娲娘娘拒绝,后来是女娲娘娘暗自把这个男孩派到不周山帮助共工氏攻打火神祝融氏,结果大败。这个男孩因为心里一直思念着心爱的公主花神,所以,他不顾一切地往回走,不知走了多少天,迷了路,最后累死在这里,死的时候是站着,两手叉腰,两腿直立,身体有点前倾,慢慢地就变成了石头。我们小的时候,都会讲这个神话传说的爱情故事。每到石垃子山脚下时,都为他的勇敢,忠贞所感动。我们都自觉地为他随手扔几块石头堆在那里,以表示对他的敬畏!今年八月中旬回故乡时,还去看看这座陪伴我童年的石砬子。白驹四十载,我老了,他却没有变样,仍然屹立在家乡的黑土地上,不曾改变,不曾倒塌。我爱故乡的石垃子山,那里的美景,那里的往事,堆积在脑海里,一幕幕呈现在眼前。
到了阳春三月,石砬子山上,到处都是一簇簇的杏花,一片片雪白,馨香扑鼻;远远看去,真像牧民们在那里放牧的羊群,好一派的壮丽。就连峭壁的缝隙里也有数百棵杏树探出身子,展示她们的妖饶。这时,我绝不会错过机会,一定相约几个同学,在星期日的早晨去那里游玩赏花,回来时每个人都会抱几束新鲜的带有更多花蕾的杏枝,回到家里,把它们分瓶用水生起来。然后放在窗台上,或者院子的墙根下,分享杏花的美丽和馨香。这个季节,差不多每家的院子里都会有杏花,家家都有杏花飘香。杏花,它与梅花有相同的属性:外形相同,五片花瓣,单蕊嫩黄,馨香俏丽;淡雅不张扬,不畏初春的料峭,不需任何陪衬,落花之后才发枝。在北方看不到梅花,我们就把杏花当梅花来欣赏,崇敬。
石垃子山,物产丰富。山上不只有杏树,还生长着各类名贵药材和一种特殊的草。药材有:柴胡,黄芩,防风,苍术……在中医学里,柴胡是舒肝理气之药物;黄芩,是清热解毒效果俱佳的好药,到仲夏时,大人们都会采一些它的花叶晒干,用来做茶饮;防风,具有却风湿强筋壮骨之功效;苍术,开胃健脾。还有菜、药两用的桔梗,我们都称它为东北小人参。把它从山上挖回来,用水浸泡几分钟,剥掉皮,露出雪白的身躯俨然一个白白胖胖的可爱的小娃娃。
每到暑假或农闲,各家各户的大人孩子都上山挖药材,卖钱帮衬家里。我最爱挖的药材就是柴胡和桔梗,它们小巧,不用登很高的山,在半山腰上就可以挖到很多,不用镐头刨,只用一个大铁钎子挖,铁钎子是用作废的锄头让铁匠给做。做铁钎子很简单,把锄板去掉,把锄钩打成尖而扁的钎头,在钎裤两端焊上两个脚蹬再按上一个木柄即可。挖药材时只用脚蹬,药材就挖出来了。挖桔梗和挖柴胡一样省力。是很适合孩子们的一种副业,既灵巧又不限时间和地点。什么时间都可以去挖,因为这两种药材就生长在我们的村头地边。
到了处暑,杏子就开始收获了。石砬子山后的沟沟岔岔里,到处都是杏树,到处都是压弯枝的杏子。黄黄的,红红的,一串串,一嘟嘟的好喜人。这时,村里的母亲都领着孩子上山抢收。男人不许出去,如果男人也去,就属于搞资本主义。那时家里没有车,唯一能运载的工具只有毛驴,把收下的杏子用大布口袋装好,放在驴背上往回驮。没有驴的人家,就用肩扛、肩背、胳膊挎。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没有计划生育,每家都有十来口人,大多都是兄弟姐妹四五个,到收杏核,挖药材时才显示出人多的好处。所以,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晾晒着一片片的杏核和各种药材。记得那个时节是我们最累的时候,谁都顾不上吃饭,早晨临走时,都带上凉水,窝头,咸菜,做山上的午餐。小孩子和母亲们一样忙活,跟着装袋,找“领地”,我怕母亲累,就抢着给找杏子多的地方,然后不顾母亲的'阻拦,抢着摘杏子,抢着扛袋子,挎筐。遇到热天,汗顺着脸流下来顾不上用手巾擦,只好用袖子抿两下,等回家时看到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条条的黑道;如果遇到下雨天,也不会休息,我和母亲顶着雨上山摘杏子,雨水顺着肩往下流,衣服裤子都贴在身上,风一吹凉凉的,北方的秋来得早。雨水湿透,身体就觉得冷,记得那次和母亲摘杏子,被雨淋后得了重感冒。那时虽然累,却充满了生活的乐趣,也是我童年最快乐最温馨的时刻。
石垃子山有一种草叫“猪鬃草”这种草,形状像猪鬃,径圆株高,平均高大约四十多厘米,韧而柔。造纸,搓草绳,编草垫子等多方适用于工农业。所以,每到冬春季节,故乡的妇女们都带着孩子上山割猪鬃草。大人每天能割一百多斤,像我们年龄小的也能割十多斤,到晚上捆好背回来。攒多了一起再用毛驴驮到供销社卖掉。多的可以卖到几十元钱,那就发了小洋财了,因为家里有钱了!记得我在十二岁时,在寒假里跟着母亲上山割猪鬃草,北方的冬季是寒冷的,它的冷近乎于残酷无情,那时家里困难,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看到别人都去割草,我非要去,母亲不让,怕我冻坏手脚,我执意去了,还好第一天我就割了十五斤草,回来和母亲算账,每斤草是五分钱,能卖到七角五分钱,当时给我乐得合不拢嘴,这是我第一次挣到的钱,可以给小妹买一身过年做新衣服的布料!我一连去了三天,每天都割十几斤。为这母亲不但夸奖我,还给我包饺子吃,其实是全家改善生活,母亲非这样说,是鼓励我的。让我高兴得忘了在山上冻得手脚疼痛的感觉了。谁想到第四天我再去割草时,天气降温到零下30多度,毕竟我年龄小,难以抵御这样的寒冷,在山上我的手冻木了,失去了知觉。脚指头也冻疼了,我只好往家走,边走边哭,离家6、7里路,到了家里,我的手脚也没暖过来。父亲看我冻那样,心疼得埋怨母亲。我怕父母过多地担心,我却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没关系的。母亲回来后,看到我的两脚指头都冻成了很大的血泡,手也冻紫了。从那以后母亲再也不让我去割草了。母亲是心疼我才不让我去的,后来我好了,还是禁不住那割草后的快乐。每逢周日,我就和同学小娟结伴去割。记得那一年割草到开学前,共卖了二十一元钱。给我乐的半宿没睡好觉,总是在大脑反复合计着:这些钱能给爸爸买一双鞋;给妈妈买一块花布做新衣;给哥哥买一条裤子;还给小妹买……就是用这种快乐,快乐着我的童年。
石垃子山的土是黑的,种什么植物都长得好,都能得到收获。每年生产队都种十来种作物。比如:马铃薯,红小豆,绿豆,大豆,高粱,玉米,向日葵,谷子,等。到了仲夏时节,是马铃薯开花期,特别好看!紫色的、白色的,一嘟噜一嘟噜的小花,合在一起就是一朵大花,不亚于洛阳牡丹的美丽!玉米一片连一片的像青纱帐,站在高处望,犹如一眼望不到边的绿海;大豆一顺地高,来一阵风,碧波荡漾,好一派绿色风光,好一派丰收景象!向日葵,开金黄色的花,一片连一片,我们进地里掰它们的的叶子回家做猪食。到了秋天,故乡才是最忙的季节,大人们常说:三春不如一秋忙。是的,我们把自家的口粮地收好了,然后全部出去到生产队干活秋收。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石垃子山就养育着故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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