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号下午一点半,我到了老家刚下车,就接到一个电话,得知大姐已病故的噩耗,心里就是一阵悲痛。虽然我头天下午去大姐家里敲门没人应声,打电话一问大姐已又住在医院,我就立即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但想不到这个预感中的事却来得这么快;到了老家胡同口,发现有很多人集聚,一问,是一位年轻的女街坊头天因血压高而猝然过世,心中又是一阵悲凉而紧张,因为我也是血压高;到家里和父母见面,说了大约两个小时的话,要离开到县城,发现一个同村同学的父亲推着一辆电动车卖馒头,就问我同学的病情(去年打工时摔伤)现在啥样子,结果却被告知早已离开人世。想不到三个小时之内,我竟得到了三个死讯,并且年龄都不是很大。
一
关于这位大姐,我在以前写过一篇《老乡大姐》的文章,大概叙述了她的一些情况。那次是她从医院出来后我过去看她回来有感而发写成的,日期是九月十七日,距她的过世不足两个月。大姐是一九五六年出生的,今年才五十六岁。这短短的人生历程,怎不让人扼腕长叹!
我接到大姐过世消息的第二天,即十一月三日下午就匆匆返回。正在吃晚饭时,大姐的女儿就打电话请我这个舅舅为她母亲写悼词。是啊!要说对大姐的了解,除了她的家人之外,不知谁还能超得过我。我静下心来,把大姐的人生经历重新梳理了一遍,第三天早起,就开始敲击键盘。当我写到:“……女士一生襟怀坦荡,光明磊落,十分坚持党性原则,具有强烈的正义感和公平心。她虽历经坎坷,但矢志不移,从不低头屈膝,铸就了一身正气,不愧为是一名优秀的共产党员。然而,壮志未酬,她却遭到了病魔无情的侵蚀。”这几句话时,不禁使我泪流满面,内心一阵酸楚。
写完之后,我就到大姐的家里,进门就是安放大姐的临时玻璃棺材,大姐安详地躺在里面。和大姐的儿子、女儿、儿媳说起大姐的经历,我这样说道:“你妈妈本来是一个政治人才,十几岁高中毕业就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做过乡村教师、民兵排长,二十几岁就任乡团委副书记,如果坚持从政,肯定可以做到更高的职位。然而命运多舛,虽然以后连续两届任过一个八千多口人的都市村庄的妇女主任,但和她的报负肯定相差很远。但她总是忧国忧民,为维护百姓的权益从来没有停止过抗争,直至她的身体彻底的垮下来,不然的.话……。”儿女们听了这些话,更加悲痛和惋惜不已!
说起为大姐念悼词的人选,我向大哥——大姐的丈夫提议,因为大姐属于党员干部(虽已离职),一定要有村党委会出面,即使支书不愿意,但最少也要是一个党委成员。大哥说已经安排好了,就是由一个村党委会成员主持。从我心里,对大姐的遭遇总是存在极度的愤愤不平,所以才想起过问这些事情。
十一月六日,也就是昨天,是为大姐举办葬礼的日子,我放下手头的工作,主动为大姐送行。直到下午,才把大姐的骨灰盒送到了村里建设的陵园里的大殿里。我帮助大姐的亲属选择了摆放的位置,并亲自动手打扫。这时心里有说不出的沉重,还默默念道:大姐呀!别的忙帮不了,这样也算我尽心了啊!
大姐的事请,就说这些吧!
二
我的那位女街坊,论年龄应该是四十九岁。其他邻居告诉我说,她是头天上午还在一个建筑工地打工,干了一晌的活,中午回到家,女儿在家里已经做好了饭,当她伸手去接女儿递上的一碗饭时,突然感觉不适,两只手就不能动弹了。女儿随即拨打120救护中心的电话,等救护车来到把她抬上车时,已经口吐白沫,拉到医院就已经不行了。
街坊邻居知道这个消息,无不为之动容,都不由自主地说:唉!她真是太苦命了。而她的过世,还存在一个更大的阴影笼罩着另一个人——就是他的丈夫。
她的丈夫和她同岁,在十年前因为一起工伤事故(应该是雇佣合同纠纷,在这里为了好理解才这样说),造成了下肢瘫痪,只有坐在轮椅上度过余生。为此还打了几年的官司,可终究敌不过雇佣方的有钱有势而无法胜诉。那几年,这位女街坊曾用一辆架子车拉着丈夫到县法院、市中院不断的上访,我也曾帮忙写过材料。上访的结果就是县法院为她们出了几万元的补偿费,至于判决的是否错误就不了了之了。
她的婆婆已经八十岁了,全靠小姑的照顾。这么多年都是她一心一意的伺候着不能自理的丈夫。现在女儿刚刚出嫁,儿子今年才大学毕业,找到工作才几个月。
这下她的突然过世,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她的丈夫将怎样安排?是让儿子回家照顾,还是让已出嫁的女儿照顾?可想而知,不管怎样都不合适。她的丈夫当着众街坊的面禁不住嚎啕大哭,边哭边呼喊道:“……啊!等你的事办完了,我就跟着你走了,我不能再连累儿女啊……”让在一旁听着的街坊邻居们个个唏嘘不已!
她的八十岁的婆婆被女儿接走,有意隐瞒着嫂子的变故。如果哪天老太太知道了,则很有可能又是一场悲剧。
三
再说我的这位同学,我以前也为他写过一篇《同学》的文章。这位同学也是因为一起工伤事故造成的更为严重的伤害,当时就成了植物人。也是因为雇佣方不管不问而无钱支付巨额的医疗费用,不得不中止治疗,无奈而在家里等死。对于一个普通的农民工,打工伤事故(应该是雇佣合同纠纷,在这里为了好理解才这样说)官司真是太难了,本村就有现成的案例,所以他的家属就不敢再提起诉讼。
我以为我的这位同学不会走得这么早,正说凑个机会约上其他几位同学一起过去看他,可想不到他却提前过世了。他的年龄应该是比我大一岁,也就是四十七岁。他的家庭则等于失去了顶梁柱,以后的生活会十分的艰难。看到他的父亲已经七十多岁的年纪,还这样辛苦地走街串巷地做卖馒头的小生意,还不是因为儿子的早丧,为了生活所迫而不得这样做的吗?这位同学的父亲和我说起这些事情时,还带着一丝苦笑,慨然地说道:“是他自己短命啊!但死就死了,过去也就没啥了。”老人话虽这样说,但从他布满皱纹的黝黑的脸上,足可以猜得到老人的内心会是多么的悲伤,是多么的凄凉!
唉!生老病死或意外伤害,是每个人或者很多人都难以逃脱的,人生就是这样的无法预测。
写到这里,想起多年前记下的几句佛门偈语:人生似浮沉,风吹渺无音。俗世本如此,无常才是真。这个说法是多么的准确啊!那么既然人生似浮沉,就是居无定所,即使所谓的居所也都是临时的,说不定什么时间就会被不知从哪里刮来的风吹散,吹得无影无踪。
换句话说,就是我们谁也无法预料我们自己的死期,无常才是常态。说不定明天,或者后天,或者说不定哪一天,我们的生命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亡。
所以,让我们抛却烦恼,享受当下,笑对人生的无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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