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有琴,悄然空灵,声声催天雨,提笔浓墨将韵律掩藏于宣纸之上山水之间,留一处空白,给憧憬以岁月。
折一枝丹桂飘香,写一夜秋高气爽,洒几滴蒙蒙秋雨,那人撑着纸伞,消失在江南小巷。提起裙角上前追寻,天色蒙蒙,浸透了黛青色的江南瓦,也沾湿了万千青丝。小巷曲折,大概只有攀附在墙上的爬山虎才识得路吧,他们总是安静地窝在墙上,任阳光雨水在他们身上生长出岁月的痕迹。只听得那人莲步轻移渐渐走远,却不见身影,在每一个小小的拐角欣然张望,却望不到那一页伞脚。于是信步走到小河边,看桃花依恋着河水扬长而去。吹过的风,是泥土的味道。她,像一幅山水画中留白的一隅,让人寻味让人幻想,让人懊恼只有一个背影,让人憧憬雨伞下的信不款款。每当雨水打湿了青石板,总让人难忘那一笔空白,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中国的山水画,总不像油画那么精致那么色彩明艳,没有细致的线条轮廓勾勒,没有把画纸撑满的充实。画家提笔一勾,取墨汁沾着清水轻轻一抹,远山、近山跃然纸上。用淡淡的色彩铺于画上,似云、似雾、似烟,朦朦胧胧却让人深感这是一幅明朗开阔的山水之作。偏偏还要在那朦朦胧胧的山腰上细致地描上一座小亭,点上几朵艳红的小梅,又是粗鲁,又是温柔的画作。亭子的山后是留白,让人好奇在山的那边会是如何一番景象。是炊烟袅袅的陌上小村,还是奔腾不息的大江东去,这是留白的一笔,让人遐想。
儿时的记忆在小巷里跑啊跑,总有那几笔留白,至今让人不能释然。夏末,夏虫还未停息,在老家的小院子里梧桐树下,爷爷总是讲一些山神鬼怪的故事。一次,讲到旧时有一座小村庄,旁边有一座小山,山里传说有无数条蛇化作的妖精,每有人去山里砍柴总会消失,第二天便会在山脚发现其衣物工具只是不见一丝人的气息。村民们聚在一起,讨论着约一波人去山里探个究竟,年轻健壮的小伙子去了一批又一批也不见有人回来,终于没有人敢再上山了。这时,一个八九岁的孩童提出有办法去山里并活着回来。故事说到这,便被奶奶喊去吃冰棍了,很久之后才想起这个未讲完的故事。跑去问爷爷接下来发生了什么,爷爷却说不记得说的什么故事了。不知当时爷爷是随意杜撰的故事还是确有此事,以后的日子里想找其结局却无处可寻。
每每,在午夜的梦醒时分,会臆想雨巷的尽头有一位行走的女子打着油纸伞,回首莞尔一笑,会疑问山后小村里的梅花是否开了,会想起那座有蛇的山,消失的人。
留白,在这个有着丁香花一样淡淡的哀愁的年纪里,留下或浓或淡的影子。让人着迷让人向往。阳光微凉,留一段素白的时光,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