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清有多少年没见到洋槐花了,十年,还是二十年?好像都不对,但应在两者之间。总之,感觉那好像是很遥远的事了。本以为再也见不到它了,谁知在遥远的他乡,竟然在不经意间遇到久违的洋槐花。
那次,因为要模考,教室不够用,动用了陈旧的教学楼,恰好我被安排到此处监考。闲着无事,便欣赏窗外的风景,一株瘦小的绿色植物进入了我的眼帘。它,挤在教学楼和外围墙之间,虽然尽量想缩小所占的空间,但还是不得不左面紧贴教学楼的墙壁,右面从围墙顶上向外伸展。了了的几片叶子黄黄的,细细的,蒙着一层灰,无精打采的垂着,好像久经病痛的折磨,失去了生命的活力。又好像不堪太多的愁绪,早早进入了暮秋时节。在这疏落的枝叶间,我居然看到了一串洋槐花,虽说是花,却失去了花的美丽。原本洁白的颜色变成了土黄,花瓣也未打开,紧闭着,低眉顺眼,呈现一幅逆来顺受的模样。好像这花不是自己要开的,只是为了顾全季节的颜面,才不得已表示一下。
这让我不禁想起了小时在家乡见到的洋槐花的情景。
那时人口比较少,空地很多,也没有什么观赏植株可种,家家户户都在空地上栽上了洋槐。春末夏初,正是洋槐开花的时节。那肥肥的、圆圆的树叶呈现出浓绿的色彩,你挨着我,我挤着你,好不活泼,好不热闹,它们用繁密的枝叶把蔚蓝的苍穹遮得不漏一丝儿缝隙。一阵夏风吹来,吹起了这厚重的绿色头纱,露出了姑娘洁白的笑脸,她是那么灿烂,那么欢畅,那么芬芳。她是这世界的主角,因此开的肆意张扬。
在这生机勃勃的洋槐树下,自然也少不了孩子的身影。那时的我们,要么拖一张凉席,躺在树下纳凉。听风吹树叶的沙沙声,看树叶在微风下轻舞飞扬,或是闭上眼睛,蹙起鼻子,闻那似有似无的芳香,在这炎热的夏天里享受着洋槐带给我们的清凉与闲适。要么举起长长的钩子,攀折洋槐的叶和花,女孩子把花戴在辫子上,男孩子用叶便顶草帽,一个个打扮的漂漂亮亮。或是拿起洋槐的叶子,进行最简单的占卜(从羽状叶的左边最下的叶子算起,按“是”“不是”的顺序算起,数到最后一片叶子看是“是”还是“不是”,借以判断自己要预测的事能实现还是不能实现)。我们也扒开洋槐花的花瓣,把它的花蕊拔出来,放在嘴里,品尝香甜的味道。这些简单的游戏,我们玩的不亦乐乎。我们在树下唱着跳着,享受着无拘无束、无忧无虑的美好时光,从不知世上还有什么烦心事。
后来,家搬走了,童年远去了,这样普通的不起眼的树木也被那些绿化树所取代。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了,不想在那陈旧古老的角落里还会相遇,只是那已经不是记忆中的洋槐花了,是不是也不适应异地的生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