坝圳散文

时间:2021-08-31

  坝圳(ba zhen)

坝圳散文

  我的前身许是一尾鱼儿吧,要不怎么会那么地喜欢游泳呢?

  暑假,带着女儿一起在东塘游泳。女儿如鱼得水,自由自在。时而仰,时而游,时而潜,时而翻腾……我在旁,自愧不如。说起来我还是她的师傅呢,小家伙如今已修炼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我不由得又想起了家乡的那条坝圳了。坝圳是老家人的称呼,比溪宽得多,比河窄得很。如一条玉带,系在村庄与田野的腰身。终日静静地流淌,往下游一个名叫“亚洲湖”的生长着许多莲荷的大水塘的方向。

  童年的我似乎就在这条坝圳里浸泡生长。

  坝圳不宽,两旁杂草灌木肆意纠缠在一起,绿意蓬蓬,随性盎然。每次走在旁边的小路上,我都不禁遐想:从这边给我一段小路助跑,纵身一跃,我能否安然落在对岸?想归想,过坝圳时还是老老实实踩在老辈人架在上面的石头桥上。格外地小心翼翼,生怕一脚踩空跌进它的怀抱中。那份恐惧也并不只是因为坝圳。我摸熟了坝圳水,最深处也只能没过我的脖子,更何况底床荡漾着许许多多长长的油绿的丝草,就算跌下去,它们也会用软绵绵的身体托住我的。有几次放学回家的我骑着单车,一头栽进了坝圳。浑身湿漉漉的我跑回家,妈妈问起,我有时说看天上的云去了,有时说看水里的鱼儿去了。妈妈责怪几句怎么不看路就赶紧找人把单车从水里捞上来。所幸作为那时贵重物的单车也无大碍,只是歪了龙头、掉了链子。我害怕的而是横在坝圳上的石洞桥,每次见着总觉得它状若石棺,总在想邻居家小志死了的爷爷会不会躺在里面?有一次实在忍不住,俯身探头张望,黑洞洞的里面,只有沽沽的流水。

  夏天,知了嘶鸣不已时,就到了插秧季节,我怕极了水里的蚂蟥。那一条条寸把长的黑褐色的软体怪物,终曰蜇伏在水中,喜欢附着在那秧苗身上。蚂蟥听不得水响,大人们常拿这话形容自家的儿女心神不宁闻声而动。每每我下田插秧时都招惹了那小怪物似的。它巴在手上、小腿上,肆无忌惮地叮咬,却又让你感觉不到丝毫疼痛。有几次我插完秧到坝圳洗脚时发现有几条蚂蟥竟还巴在腿上吸血,一声大叫招来姐姐,只比我大两岁的她迅疾捉住它的身子,用力一扯,往坝圳一丢。有一条正吸得津津有味,扯了几下才不情愿地掉落下来,立时,被叮咬处一小股鲜血喷涌而出。我们洗干净脚穿上鞋使劲地踩踏,可那小怪物只是全身裹上了泥,在地上扭曲着,缩成一团。最多能踩断成两截,它还是死不了,竟然能活生生地变成两条……最终拿它无可奈何的姐姐只好把它也丢进了坝圳。恨归恨,怕归怕,第二天还得下田帮忙。只是人学乖了,干脆不挽裤腿,直接下田。妈妈看见了知道是提防蚂蟥,就由得我们去。傍晚干完活,两条裤腿泥水涟涟,惨不忍睹,倒一个个真成了名副其实的“泥腿子”了。最小的我飞一般地朝坝圳跑去,纵身一跃,整个人浸泡在水中,踩着丛丛绿丝草,顺着水流向着小桥游去。哥哥姐姐们见妈妈没有言语,一个个奔跑过来相继纵身跃进坝圳。坝圳顿时生动热闹了,桥头婶娘们棒槌敲打衣服的声音,少年们摸到螺丝快乐的叫喊声,和着阵阵撩拨的水花声混合在一起。我们姊妹几个都会狗刨,也喜欢捏着鼻子比赛,看谁能在水下憋得久。我觉得最惬意莫过于仰躺在水面上,看着天上悠悠的云朵,自己像只小船顺流而下……玩闹不觉时候,妈妈回了家,做了晚饭后站在家门口又是喊又是骂:“你们这些被水鬼寻了的,还不死起回来......”我们几个这才发现那几个洗衣服的婶娘不知什么时候早走了,赶紧爬上岸往家跑。有几次没有听见,直到爷爷拿着竹竿过来,拍打着水面又是吓又是骂地赶鸭子样被赶回了家。

  现在,带女儿回娘家,每次经过坝圳,我就会告诉她妈妈就是在这儿学会了狗刨。女儿心痒痒的,几次提出要到坝圳去游泳,也许她想回味我的小时候吧。外婆怎么也不肯:"你就这么一个孩子,要是水鬼寻了怎么办?再说现在不比原来,这坝圳水什么样了,你自己去看看。”

  坝圳,这还是你么?两边的杂草与灌木呢?灌木被砍得秃了头,那喷洒了除草剂的丛丛杂草,形容枯槁。浑浊的水中,时不时能够看见一些塑料瓶、包装袋顺流而下......我长大了,坝圳也同样地被时光打磨得走了样么?

  “妈妈,你在想什么呀?”女儿见我望着坝圳神情恍惚,问道。

  “我在想我跟你说的那些绿丝草,那些鱼儿,她们去哪儿了?”

  “我就是坝圳里的鱼儿变的呀!”女儿调皮地笑着。

  女儿,如果你是的,我又何尝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