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向冷的日子,村头垂柳的叶子开始返黄,一片片,在灰色*的天幕下,静美、斑斓。
没风,它们静静的垂着,看起来依旧夏日般柔软。只是,没有陽光,没有惠风,在一片寂静的灰里,它们轻轻的垂落,显得有些清冷。
远处的水白杨,浓荫不再,乱枝斜指,直往苍穹。想起夏日的繁华,简直不可一世,细细的垂柳,从不放在眼里。如今,垂柳仍然一树黄绿,它却枝头空空,不着一叶了。
张扬与内敛,直往与回环,在自然流动的时光里,启示,一直无声呈现。
二
山野,日头昏昏。那些树、棘丛以及石头,沉在自己的影子里,寂然无声。
只有成群的麻雀,叽叽喳喳,风一样的掠过土地,掠过棘丛,掠过石头与树,从这山飞往那山,很忙碌、很快乐的样子。
满眼灰色*的山坡,没有庄稼,没有牛群,也没有马儿。
我不知道它们去了哪里?还有我少时的影子,以及曾经遗落山上的笑声。
三
夜晚,风是不速之客,从山外猎猎而来,突然造访村庄。
它们目空一切,走过枝头,走过落叶,走过瓦楞,走过巷道,走过狗的狂吠,走过孩子青涩的梦呓,走过许多老人早已尘封的故事——一些远逝的风物或者陽光;
有人在深深的夜里思念夏夜凉爽的蛙鸣,思念溶溶月色*,思念甜甜稻香,以及记忆深处,那一声声悠长的呼唤;
早晨醒来,灰冷的村庄,轻烟依旧。缠缠绕绕地恋着屋前的老柿,和屋后的竹林。远远看去,清冷的陽光下,烟霞一片,若梦,若仙。
四
那些田块,稻桩依旧。青青的油菜与麦苗因此鲜活在记忆深处,成为一片不可触一摸的风景。
今日的村庄,土地像一个逐渐被丈夫疏远的女人,虽然她风采依旧,但额上却写满荒凉。
穿过陽光的风依旧清冷。田地里,一片一片的棉花菜很是茂盛,正欢喜地开着淡黄的小花。田埂上,马齿苋将状如发辫的种一子高高举着。上古,传说它是治疗妇女不一孕的最佳药物,因此,每至冬日,便有成群的年轻女子来到田间,边歌边采收它的种一子,场面十分欢一悦。打开《诗经》,在《周南芣苡》篇里,我们仍可清晰看到她们欢快劳作的样子。而今天,它们的种一子依旧饱满,但那群可爱的年轻女子已经进城打工去了。将它们冷冷的落在田埂地边,凄婉的情状,楚楚可怜。
五
突然发现,带着薄薄冷意的陽光下,仍有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小花,在高高低低的坡地里欢意地开着。
虽然我叫不出它们的名字,但在它们真心实意的欢一悦里,我发现,故乡的坡地,不再寂寞。
透过风的清冷,我直接感知她内心的温暖。这是我最喜欢的,走进一朵花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