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 亦复如是。菩萨啊,您的这句禅语我完全不懂呐!给点提示好不?”虚云双手合十,满眼虔诚地望着泥菩萨。“阿弥陀佛!解释佛语这种粗活就由贫僧来吧。”空寂装模作样地行礼,接着装模作样地说道:“能看到的相,都是从众生的虚妄心里变现出来的虚妄相,因缘生万物,宇宙泽芳馨,你悟到了吗?”虚云不知道师叔居然会说出这么文绉绉的话,“师叔我还是不明白。”“哎呀我说你这小子佛性差成什么样子了!”“可我就是不明白啊!”“慢慢悟!这次下山本帅就是要历练你。贫僧估计昨晚的女鬼今夜还会来,你做好准备。”
白天,虚云同师叔打扫好了寺庙,按照空寂的意思,这次下山只在城里城外转悠,要把这破庙当做歇脚的地方。所谓“地小人情大” ,说的就是可以在小地方看出社会的缩影。至于穿戴果腹之事,钱不够再去化缘就好。
夜晚如约而至,皎洁的月光扑在泥塑菩萨的脸上显得十分可怖。“师叔,我怕……” 虚云还是头一次那么依赖空寂,说来也是,从小除了师兄弟们就是野鹿猕猴,他哪里见过生人,更别说鬼了。“怕个鸟,一点佛家弟子的气质都没。你要记住,你是和尚,应该鬼怕你不是你怕鬼。”“哦……”话刚说完,只见一阵阴风吹起帷幕,将菩萨像盖住。为了节约钱财,两个和尚特地灭了蜡烛,不过此时更添了阴森的氛围。两人背靠背守了半夜,依旧没什么事发生,就都睡过去了。梦中——
“公子救我!” 昨夜的女子又朝着虚云扑过来。“你别过来,我不是公子,是和尚!”女子掩面而笑:“小师傅你觉得我美吗?”一双含情的眉目就这样盯着虚云,完全不顾男女授受不亲。“美……美你也别过来,我会念经!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 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女子愣了神,眼里的光彩顿时烟消云散,自言自语地说:“《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他以前也信佛,经常念的……”“你不怕经书!?”虚云很是惊讶,没想到这次碰到个道行那么高的鬼。“呵呵呵呵,小师傅你可知我为何不怕?”这下虚云愣了,诺诺地问:“为……为什么?”女子松开了抓住虚云衣角的手,稍叹了口气,吐出了一些陈年旧事——“那年我还是酒楼卖唱的丫头,只会吹一首笛曲,叫《禅语》。这还是我爷爷教的,从小爹娘就患了重病逝世,留下我和爷爷相依为命。但我俩一个涉世未深一个行将就木,只能靠卖艺为生。”说到这,女子望向虚云:“我唱歌也好听的,你要听吗?”虚云赶忙招了招手说不用。她又接着说:“一日,我跟爷爷在庆丰酒楼卖艺。快到傍晚时,来了一位器宇轩昂的公子。他添钱让我再吹一首曲子,结束后他看我可怜就给了爷爷十五两银子养老,并把我带回府里,说是只为他唱歌吹笛。公子人品确实很好,待我也不错。可惜他醉心佛经,一心想出家,于是娶了三年的妻到现在还没怀上孩子,老爷很生气就打骂儿媳说她不中用,她受够了侮辱投井自杀了。后来老爷想为公子续弦,哪知他倔得很,说什么也不要新夫人。过了半月,老爷偷偷在公子的茶里放了媚药,当天晚上公子熬不住就跟我……”女子顿了顿,又说道:“我也很爱公子,那件事过后我坏了孩子,以为从此以后他可以为了我放弃寻仙求佛的事。谁知道,我怀胎十月竟是难产!接生婆无力回天,对公子说:“唉!准备后事吧。”我临终前清楚地看到他眼里的爱怜!他是爱我的,他为了我放弃了追求!于是即便是死,我也含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