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帮你打水?”
“一次两次行啊,可天长日久,即便人家无怨言,自己心里也不踏实,欠人一分情,十年不安生,能不求人就不求人。”
“娘,你怎么还不走呀!”女孩在远处急躁地喊。
“噢,乐乐,你先走,抓些桑叶给蚕宝宝撒上,娘帮叔叔提两罐水。”
“你可快些呀!”女孩喊一声,跳着走了。
留嫚提起那罐水,用膝盖帮着手,把水倒进苏社桶里。他伸手抓住绳子,看着她的脸,说:“留姐,让我来试试。”
“你要试试?也好,待几天我帮你纺根线绳子。”她把手松开。
他跪在井沿上,把瓦罐顺下井,打满水。当他把胳膊高举起来时,也学着她的样,伸出头,狠狠地咬住了绳子,在一瞬间,沉重的瓦罐挂在他的嘴上,他的牙根酸麻,脸上肌肉紧张,舌头尝到了绳子上又苦又涩的味儿。
他默默地坐着,看着她用一只手灵巧地擀面条。她家里有五间屋,一间灶房,一间卧房,三间蚕房。蚕都有虎口长了,满屋里响着蚕吃桑叶的声音。
“你打算怎么办?是种地还是去当干部?”她问。
“到哪里去当干部?我都不想活下去啦。”
“说得怪吓人的。”她咯咯地笑起来。
“娘,你笑什么?”女孩问。
“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她说,“就为断了只手?我也是一只手不是照样活吗?比比那些两只手都投了的,我们还是要知足。”
“话是这么说,可我总觉得不仗义。”
“想开点吧。”
她走到灶边烧火。女孩搂着脖子往她背上爬,她说:“淘人虫,去找你叔叔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