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二心集》杂文集:《艺术论》译本序(4)

时间:2021-08-31

  尤其重要的是那文字底和实际的活动。当时(一九○○年至一九○一年),革命家是都惯于藏身在自己的小圈子中,不明白全国底展望的,他们不悟到靠着全国底展望,才能有所达成,也没有准确的计算,也不想到须用多大的势力,才能得怎样的成果。在这样的时代,要试行中央集权底党,统一全无产阶级的全俄底政治组织的观念,是新异而且难行的。《火花》却不独在论说上申明这观念,还组织了“火花”的团体,有当时铮铮的革命家一百人至一百五十人的“火花”派,加在这团体中,以实行蒲力汗诺夫在报章上用文字底形式所展开的计划。

  但到一九○三年,俄国的马克斯主义者分裂为布尔塞维克(多数派)和门塞维克(少数派)〔11〕了,列宁是前者的指导者,蒲力汗诺夫则是后者。从此两人即时离时合,如一九○四年日俄战争〔12〕时的希望俄皇战败,一九○七至一九○九年的党的受难时代,他皆和列宁同心。尤其是后一时,布尔塞维克的势力的大部分,已经不得不逃亡国外,到处是堕落,到处有奸细,大家互相注目,互相害怕,互相猜疑了。在文学上,则淫荡文学盛行,《赛宁》〔13〕即在这时出现。这情绪且侵入一切革命底圈子中。党员四散,化为个个小团体,门塞维克的取消派〔14〕,已经给布尔塞维克唱起挽歌来了。这时大声叱咤,说取消派主义应该击破,以支持布尔塞维克的,却是身为门塞维克的权威的蒲力汗诺夫,且在各种报章上,国会中,加以勇敢的援助。于是门塞维克的别派,便嘲笑“他垂老而成了地下室的歌人”了。

  企图革命的复兴,从新组织的报章,是一九一○年开始印行的Zvezda(《星》)〔15〕,蒲力汗诺夫和列宁,都从国外投稿,所以是两派合作的机关报,势不能十分明示政治上的方针。但当这报章和政治运动关系加紧之际,就渐渐失去提携的性质,蒲力汗诺夫的一派终于完全匿迹,报章尽成为布尔塞维克的战斗底机关了。一九一二年两派又合办日报Pravda《真理》)〔16〕,而当事件展开时,蒲力汗诺夫派又于极短时期中悉被排除,和在Zvezda那时走了同一的运道。